“喏。”许扬松了一口气,转身出去了,卫风示意李越将地图收起来,这才坐在案前。赵破奴说了两句闲话,也走了。不大一会儿,面容消瘦地媚姬带着赖丹走了进来,她气呼呼的叉着腰往帐门口一站,很不满的看着卫风。赖丹低着头缩在后面,没敢吱声,只是偷偷的瞟了一眼沉默的坐着的卫风。卫风头都没抬,静静地看着案上的一杯清子。媚姬气苦,卫风入狱之后,她不知哭了多少趟,几次想去看看卫风,都被休莫霸拦住了,休莫霸生怕她给西域酒坊惹出麻烦,让人把她看得死死的,直到卫风又重新为官,休莫霸才后悔了,又催着媚姬来找卫风。可是等媚姬到卫府才知道,卫风平时就住在胡骑营,根本不回卫府,休沐的时候也是闷在房里不出来,仿佛与世隔绝。而媚姬又听说,卫风将公孙三娘的棺材一直放在房里,并没有下葬。“卫大人——”媚姬恼怒的看着沉寂得象一块木头地卫风,一时不知道如何说才好。赖丹一见平时口齿伶俐的媚姬这个样子,立刻赶上前去,对着卫风深深一躬:“卫大人,赖丹有礼。”“王子,不知你来找卫某有何事?”卫风抬起头瞟了赖丹一眼,示意他坐下说话。赖丹陪着笑,将生气的媚姬拉到卫风的面前:“大人,我是陪小妹前来送酒肉的,顺便来看看大人,不知大人可有空闲?我们在酒坊听到一些消息,想报与大人得知。”卫风将目光移到媚姬地脸上,看着她突出的颧骨和苍白地面容,冰冷的脸色缓和了些,他低下头想了想:“既然如此,你们坐一会儿吧,我刚好有点时间,听听你们都有什么消息。”“那就叨扰大人了。”赖丹大喜,接着媚姬坐下,自己出去招呼了一下,几个酒保扛着大包大包地酒食走了进来,很快在卫风的案上摆上了一堆。卫风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大人,来一杯新出地美酒。”赖丹拍开一个酒瓮上的封泥,一股浓香顿时充满了大帐。他殷勤的看着卫风,示意要给他倒酒。卫风摇了摇头,举起手中的水杯饮了一口:“我戒酒了,只喝清水。”“这……”赖丹有些尴尬,讪讪的放下了手中的酒瓮,卫风不喝酒,他自己是喝还是不喝?卫风看出了赖丹的窘迫,他笑了笑:“你们但用无妨,你们又不是我的属下,不用那么拘束。”赖丹如释重负:“多谢大人。”他给自己和媚姬各倒了一杯,和卫风示意了一下,呷了一口,很畅快的咂着嘴,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却看到媚姬一饮而尽,重重的将酒杯顿到案上,发出一声闷响。正文长安乱丹吃了一惊,有些紧张的看看媚姬,又看看卫风,。_如常,低着头看着杯中清水被媚姬震得漾起的波纹,一言不发。媚姬红着眼圈,泫然欲泪,可是看着卫风那一头白发,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紧紧的咬着嘴唇,一扭身离开了大帐。“大人……”赖丹尴尬的看着卫风,去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卫风摆了摆:“王子,卫风明白,不妨事,你说吧,究竟有什么消息。”赖丹点点头,将西域酒坊里听到的一些消息讲给卫风听。这一个多月以来,江充在长安城里到处找巫蛊,搞得鸡犬不宁,一些刁民趁机生事,告者络绎不绝,已经有数千人被逮进了廷尉府大狱,廷尉府大狱人满为患,每天都有人被严刑拷打致死,有不少人熬不过大刑,屈打成招,随即被处死的处死,流放的流放。长安城里人心惶惶,谁也不知道哪一天就被人告了,直接拖到廷尉府去。“你们蛮夷邸也有人去生事?”卫风微微的皱起眉头。“暂时还没有。”赖丹摇摇头:“不过,来敲诈的无赖地痞不少,我们这些蛮夷小邦的任子如何敢得罪他们,谁知道哪一天大鸿胪商丘大人就会找上门去。万一有点风波,大汉的大军就会杀过去……”赖丹无奈的直叹气,他实在是吃不住那些不断上门敲诈勒索的,可是不给钱,谁知道哪一个会给他一个阴招?进了廷尉府哪里还能有命出来。他今天特地陪着媚姬来送酒食,就是想借机和卫风套套交情,希望卫风能帮个忙的。当然了,他还有一个心思,最好通过卫风能向天子求个情,让他回家去拉倒了。在长安城做人质,天天担心吊胆的,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卫风听出了他的来意,其实赖丹说的这些,他都清清楚楚,司马玄操每天晚上都会向他汇报江充的动向。他默不作声的拈起一只干果,放进嘴里慢慢的嚼着,半天没有说话。赖丹紧张的看着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绷紧了身子。卫风现在的样子和他的记忆有很大地误差,换了以前的卫风肯定是大笑两声,拍着胸脯就应了下来。“你暂时不要回蛮夷邸了,就住在西域酒坊吧,我胡骑营定点在西域酒坊采购酒食,江充不会这么不长眼地。”卫风吐出一个果核,若无其事的说:“至于其他人,你不要管太多了,把自己保住比什么都重要。”“多谢大人,多谢大人。”赖丹大喜过望,举起酒杯说:“我敬大人一杯。”卫风举起手中的水杯笑了笑,赖丹愣了一下,随即一拍脑袋笑了:“我都忘了,大人不饮酒的。”“我正好也有些事想问你。”卫风喝了一杯清水。很客气地对赖丹说:“不知道你能否帮忙。”“大人有什么事。尽请开口。只要我能帮得上地。绝无二话。”赖丹拍着胸脯。说话却不是很有底气。他生怕卫风说出一个他根本做不到地事。或者狮子大开口。向他讨要钱财。卫风手下四千多人。每个月地开销行赏也是个大数目。他赖丹虽然有点小钱。可是也撑不住这么干。卫风瞟了一眼面色有些发紧地赖丹。放下了水杯:“我对你们西域三十六国地风光很是神往。想向你讨教讨教。还有。我听说我大汉地丝绸商人经过你们那里。销往西面地几个国家。据说到了那里以后。其价百倍。还供不应求。我见猎心喜。也想做点生意。不知道你能不能提供点帮助?”赖丹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事啊。他连连点头:“这个没问题。丝绸之路在西域分成两条路。南道和北道。南道就经过我泥国。如果大人要做生意地话。我可以写封信给我父王。保证不收一点税金。”赖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你也知道。我西域不比大汉。这个税……确实有点偏高。”卫风摆摆手:“王子好意我心领了。如果能得到贵国地照顾。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如何敢再奢望减免税金。王子。如果有空。不妨说一些西域地风土人情给我听听。开开眼界。如何?”赖丹如何不愿。他正希望找机会和卫风接近呢。当下一边喝。一边讲一些西域三十六国地事情。说到卫风迷糊地地方。他还在桌上画出草图来。他做王子这么多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其他国家做质任。了解地东西还真不少。他地口才也好。说得妙趣横生。最近难得一笑地卫风有时也被他说得宛尔不止。了一个多时辰,赖丹也喝得差不多了,卫风才派人送他出去。在外面已经等了很久的媚姬一看赖丹喝得眼睛通红地出来,气得把他往马车上一扔,又踹了一脚:“你就知道喝,喝死算了。”“妹子……”赖丹的舌头都大了,“你不要以为……我没说,我跟你……说,卫大人说了,有哪个不长眼的…来捣乱,你就报胡骑营地名头,保证没人敢乱来,江充……也不行。”媚姬哼了一声:“算他有点良心。”“妹子……”赖丹嘻嘻的笑着,他拍拍媚姬的手:“你别……急,公孙夫人刚……刚过世,卫大……人肯定难受,等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好一点的。”他说着,手一松,躺在车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