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担心。”他说。
尔允跪坐在柏琰的面前,心绪复杂,但她望向柏琰的眼神里,依旧有着浓浓的愧疚,清晰可?见。
如果不是?为了救她,柏琰也不用与自?己的父亲斗法,也不用受伤。
明明是?她,擅自?进入他父亲的梦。柏琰没有把她当作危害他父亲的凶手,反还入梦,将她从绝望与万劫不复中救出。
一种?极致的心酸与愧悔,滂沱了尔允的整个心墙。
为什么呢?这个她从一开始就在欺骗、防范、博弈和利用的人,为什么,每每她走在黑暗中就要摔倒的时?候,又是?他搀扶她呢?
可?是?,纠缠到最后,终究是?一切都要回到一开始的轨迹上?吧——她是?逃狱的尔允公?主,他是?天帝派来捉拿她的人。
她不想再挣扎了,流着泪,凝视着柏琰,喃喃:“对不起,对不起……”
两人之间,又安静下来。
尔允在等着柏琰的质问,等着最终的宣判。
然后,她听到了那让她彻底心如死灰的话语。
“司徒尔允。”男人唤出了这个名字。
尔允惨笑一下,所有负隅顽抗的心气都没了。被柏琰亲自?抓到她入梦引导,已是?坐实了她的身份。她的命,又是?被他救下的。事已至此,她还能辩解什么呢?
尔允自?嘲地笑着,犹如一朵染了血的桃花:“殿下要送我去葬魂崖吗?”她凄惨地落泪,犹有不甘道:“我有个请求!在这之前,我想见我兄长一面。”
自?己是?不成了,那便只能将在天帝梦境里获知的一切,都托付给哥哥了。
柏琰不语,只是?凝视着尔允。
尔允又在他的眼中,看到了那种?令她的心墙一点点裂开的怜惜、理解和包容。
“殿下怎么不说话?”尔允戚戚呢喃,“您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真正怀疑我的?是?破虏将军那次,还是?更早呢?”
柏琰轻笑一声,说道:“我在千年前,见过你。”
什么?
尔允一愣,乍然抬眸,一时?间忘记落泪,那滴泪挂在了眼角,“殿下说什么?”
“千年前,你父君司徒无愿,曾邀我到极寒之渊。”柏琰道,“我就是?在那里看见你的。”
尔允惊讶地看着柏琰,亦忘记了眨眼。没想到会从柏琰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她不知道,全然不知自?己在极寒之渊时?,还曾有人在门外?,远远地将她尽收眼底。
“虽然那时?你戴着面纱,但……”柏琰的双眸中,渐渐聚起深深的光,“但在你逃狱后,当我在司徒重云的宫中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是?你。”
什么……尔允的心颤动得厉害,巨大的震惊和恍然,像是?滚滚洪流般冲上?她的心头。
不,不可?能。不会有这样的事,她根本?不知道的,前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