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宁淮序竖手,不让王玄珠和玉澧再?说下去,他道?,“岑銮送我回去,玉澧你同玄珠留下,记得向兰台道?个别。”
是了,刚才他们三个下属见宁淮序忽然病重,赶紧就把?他带出兰台宫阙了,只匆匆和兰台的主?人小殿下打了个招呼。宁淮序考虑的也对,是该留下一两人,向兰台正式道?别。
可是……
玉澧道?:“还是让玄珠和岑銮一道?送您回去吧,玄珠也能搭把?手,我留下来善后就是。”
宁淮序却道?:“你和玄珠都留下。”
玉澧还要说什么,却被岑銮用眼神阻止。岑銮道?:“你们都听大人的。”随后便扶着宁淮序上车。
玉澧和王玄珠立在云头上,望着宁淮序的天车消失在夜空中,不禁面面相觑。
想到宁淮序方才的样子,玉澧的心沉了下去……
玉澧是二十年前被封为河神,拨给?宁淮序统辖的。她还记得初次见宁淮序的时候,看见高大的他脸色是那样苍白,苍白到棱角分明的轮廓边缘几乎透明,那时的玉澧狠狠吃了一惊。
彼时,她的目光全被宁淮序吸引,从未见过这样行将就木,仿佛浑身缭绕着一种?厌弃的气?场,却又阴鸷而乖戾、很有压迫感的人。
当时,玉澧压制住心头的一片晃神,俯身跪在宁淮序脚下,对他道?:“我是新任的澧水河神玉澧,前来拜见龙君,往后请龙君多加指点。”
然后,宁淮序扶起了她。
那时她穿得单薄,能感受到宁淮序覆在她手臂上的那双手,很凉。凉意透过她薄薄的丝绸,浸入她的皮肤,她心里划过一道?颤栗。
站起身,再?对上宁淮序的眼睛,便更觉得,这原是个俊美无俦的人,却被病魔消磨得清矍而缺乏生气?。他眼中映着浓浓的死?气?,好似早就已?不在乎生死?,什么都不在乎。而那双眼里偶尔透出的阴沉,更将他俊美的面容染上一种?令人揪心的畏惧。
玉澧是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终于不再?畏惧宁淮序。只因?她在宁淮序手下做事时,不用害怕出错,他会一直给?她兜着。
他对待自己的手下便是这样,十分护着他们。
是以,虽然大家都觉得他喜怒无常、脾气?糟糕,但谁也不想失去这样一位上司。
可是宁淮序的身体越来越差。
玉澧想着刚刚,他们三人兵荒马乱送宁淮序出殿时,她的手触碰到宁淮序的手,那温度变得更凉了。
凉的就像一个死?人。
看着宁淮序嘴角那一道?血痕,还有他因?不断咳嗽而颠簸颤抖的胸膛,想着他气?若游丝的、自嘲的声音……玉澧只觉得心口漫上大片大片的冰凉和恐慌。
宁淮序的身子骨,真就没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