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顿!”雪莱发出抗议的尖叫,还没来得及进一步挣扎,就被伊雷拎上了马背,结实地搂在怀里。
“坐稳了,老板!”伊雷吹了声口哨,扯动缰绳,身下的马也给足了他面子,轻松跨过了一段积雪,稳稳地落在干净的大路上,朝出城的方向跑去。
雪莱的心脏不可避免地在胸腔里蓬勃跳动,他紧张地想抓住点什么,就感到伊雷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再也没有放开。
温暖的热度从身后传来,在风声、马蹄声和呼吸声里,杜哈特城缓缓后退,逐渐消失在视野的边缘。
教堂的钟声悠远而空旷地响起,雪莱知道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听到这独特的声音了。
被神所厌恶的恶魔终于离开了神的城市,此后唯有风雪与死亡伴随着他,人们可以开香槟酒庆贺——他们赶走了贪婪与狡诈的魔鬼的子嗣。
这世间如果有神,它是以什么作为挑选的依据,使人幸运或是不幸的呢?
这世间如果没有神,又是谁在玩弄命运,肆意拨弄世间的哀号与恸哭?
大地纯白一片,太阳从天空的东方滑到西方,路边有被冻死的野狗,引得鸟雀纷纷前来啄食。
马跑了一阵之后也败给了厚厚的积雪,只得慢慢在雪地里踱步。出杜哈特后的一大片地全被大雪埋了个彻底,连路的轮廓都看不到,伊雷只能边走边看gps,时不时将偏航的马拉回正确方向。
雪莱从出城以后就没怎么说过话,似乎是犯了困,一直恹恹的提不起精神,下巴很有节奏地点一下再抬起来,再点一下再抬起来。
伊雷觉得很有趣,干脆腾出一只手来放在雪莱的下巴下面。果不其然,没过两秒钟,雪莱的下巴就掉在了伊雷的手心里。
“嗯?”雪莱茫然地发出一个含糊的音节,转头看伊雷,“到了吗?”
“还远着呢。”伊雷随手捏了把雪莱的脸颊,“这就困了?昨晚没睡好?”
“唔嗯……”雪莱又发出了一个含糊不清的音节,不知道是在回答还是纯粹地出声。
到这时伊雷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他记得昨晚雪莱很早就睡着了,连那些乱七八糟的药片都没有吃,并且今天早上他醒得也很晚,按说不可能这个时间就犯困的。
伊雷皱起眉,忽然意识到什么,强硬地掰过雪莱的脸,掌心贴上他的额头。
果然,刚才的触感不是错觉,他的体温烫得吓人。
“老板。”伊雷皱起眉,“你发烧了?”
雪莱的反应比平时要慢半拍,过了两秒才应声,“嗯,可能吧。”
“什么时候的事?”
“不清楚……”雪莱闭上眼,继续一下下地点着下巴,“昨天晚上吧,可能。”
伊雷简直难以理解对方这种含糊不清又不当回事的态度,“什么叫可能?你烧这么高自己没感觉吗?为什么一开始不跟我说?”
雪莱眨眨眼,露出茫然的神情,“为什么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