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嘿嘿一笑,神色间跟苏青木有几分相似:“不过我爹平时不让我来的,只有跟着我哥过来,才能吃上。”
他夹了一筷子春酒炊白鱼,对着晏辞招呼道:“来来来,晏兄你也再吃点。”
晏辞随手拿起了一杯酴醾露,喝了两口,心想这么晚再吃一肚子菜回去,明天不得消化不良:
“算了,我看你吃就好。”
叶簇吃的很开心,晏辞却没有他这么好的食欲。
他正看着楼下前厅人影绰绰发呆,没过一会儿,就有一个哥儿过来问他们要不要在楼里留宿,并且说已经安排好了酒水和沐浴的物什。
叶簇闻言“哎呀”了一声,忙站起来整理衣服。
“晏兄,我得走了!”
他虽说也是个少爷,但是到底年轻,还有些小孩子气,没有秦子观那般无人可管无所畏惧。
他朝晏辞吐了吐舌头:“我得趁着我爹没醒赶紧从叶府后门溜回去,不然要是被他发现我夜宿花楼,保证要被罚跪祠堂的。”
他于是朝晏辞潇洒地拱了拱手,说了句改日再聚,便带着团柿和几个守在外室的叶家仆匆匆离开了。
厢房里于是只剩下晏辞和璇玑两个人。
晏辞今日与顾笙说了会晚些回去,让他不要等自己,先睡就是,结果却在这里到了天亮。
家里有惜容他们陪着,顾笙应该早就睡下了,晏辞准备效仿一下叶簇,一会儿带着璇玑悄悄回去,等到夫郎早上睁开眼睛就能看到自己了。
虽说如此,可是到了这会儿他上下眼皮都在打架,勉强打起精神朝楼下看了看,见那石雕滴漏里标尺上的卯时刚刚从水面露出来,再过一会儿天就亮了。
晏辞收回目光,余光却下意识瞥了一眼旁边那间厢房。
那间厢房依旧被厚重的帷帐遮着。
原本以为那个叫薛檀的怪人和秦子观一样,也是对苏合有所图,他先前还隐隐有些担心来着,但是一直到苏合弹完一曲过后抱琴下去,旁边那间厢房的帷帐都没有拉开。
晏辞垂下眸子,许是前半夜太过惊悚,一直熬到后半夜疲惫才不断泛上。
厢房里先前点着的苏合香味道还没散,这种香由于来自天竺或是西域各国,味道里难免带着些许异域风情,跟安息香乳香一起制成合香,燃烧往往香气袭人,闻着就很贵。
他阖上眼,头斜倚在椅子上,在这芳香中打算先稍微打了个盹。
……
半梦半醒之际,晏辞听到身边隐约传来椅子拉动的声音,而那一簇自始至终萦绕在鼻尖的苏合香味道似乎更盛了。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秦子观一袭红衣,正坐在刚才叶簇坐的位置,身上的苏合香清透袭人,不消离近就能闻到。
晏辞眼睛睁开一条缝:“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还以为他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又是哄又是骗,怎么着不得跟他那知音秉烛彻夜长谈,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到人生哲学
对方却没有回答他,而是靠在椅背上微微晃着手里不盈一握的琉璃杯,就着烛火看着流光溢彩的杯壁。
他脸上并没有过多表情,没有先前看到花魁面容的那些人的狂热,也没有晏辞以为的那种会见知音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