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浑身赤裸哥儿,看样子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此时正静静地仰面躺在地面上,暗红色的血液一点点从他的躯干和四肢下,向四周慢慢蔓延开,很快便染红了那圆形平台。
他的身上满是伤痕,下体一片血肉模糊。
那些触目惊心的青紫色肿痕和鲜红色的血痕,交错着布满他原本白皙的皮肤,似乎在述说着他死之前正发生的事。
而此时他没有丝毫生气的瞳孔还保留着生前的惊恐神色,圆睁着对着头上芳华楼梁椽纵横的精致的屋顶,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躺在这里。
浓重的血腥味已经开始在空气里蔓延。
晏辞的呼吸急促起来,心脏一拍接着一拍加快起跳动的速度。
有人坠楼了。
就在这时,外面又响起一波歌乐声和欢呼喝彩声。
可是晏辞除了自己心脏跳动的“砰砰”声,什么也没听到。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颤动,然后缓缓抬起头。
此时众人都在前面为歌舞喝彩,所以厢房后面的围栏处,第一层和第二层都没有人。
他一层层向上看去,这楼里只有三层。
虽然只有三层,但其实每层高度都是普通楼一倍到两倍,所以这三层楼的高度快有六层楼那么高。
而最上面一层的厢房在胥州众权贵中也是稀缺资源,平时不对外开放,只会留给几个特定的客人。
此时,第三层原本应该和和下面两层一样,围栏旁空无一人。可其中一个厢房前正站着三个人,两个家仆模样的人正簇拥着一个身着墨色锦袍的男人。
而那穿着锦袍的男人正站在雕花围栏前低头朝下看着。
他没有看自己。
他的目光正投在仰躺在血泊里的小哥儿身上。
晏辞这样一抬头,那人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缓缓把目光从哥儿的尸体上转到他的身上。
离得很远,可是就在他的目光投过来的瞬间,晏辞后背上陡然生出一丝寒意。
男人眼里的神色还未来得及收起。如果晏辞能看到他的眼睛,就能看到他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欣赏艺术品般的神色。
这目光若是放在任何其他场景下,人们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善于欣赏周围事物的,高雅而贵气的男子。
但是此情此景下,他欣赏的是躺在血泊里满是伤痕的躯体。
晏辞呼吸微微一滞。
接着,他便看到男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一瞬。
那欣赏的目光深处,缓慢地长出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