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挥手让徐晟拿下去。
林朝鹤却是说:“陛下精通香道,臣钻研多年也不及陛下十之一二。对这香有一不解之处,望陛下为臣解惑。”
天子雅好香道,天下皆知,宫里六司中的香药司存的便是天子的私房香,这天下间的奇香异香早就尽数入了天子囊中。
闻林朝鹤此言,元昭帝竟还被他勾起了一丝兴趣,想知道什么香需要他解惑,随即命令徐晟取来香炉点上。
中指长的一段香被安置在香炉之中,青烟一缕,幽然直上。
崇庆殿里日夜不息熏着千金难求的南海龙涎香,天子所用之物早已被此香熏染,这清幽的味道一出,与辉煌的殿内格格不入,那青烟消散少许,竟是令闻遍天下奇香的元昭帝眉目微蹙。
林朝鹤看着那一缕青轻烟,慢声解释说:“这香里浸了茶香,又并非茶之清苦;浸了蜜,又并非蜜之甘润。臣愚钝,实在不知这香的独特之味从何而来。”
元昭帝盯着那香看了一会儿,方才靠在椅背上,微一扬眉:“是枣。”
“枣?”徐晟闻言奇道,“奴才倒还没听过以果子入香的方法。这么说来,这香师也算是个妙人,未卜先知,竟然知道陛下最喜欢枣子。”
“以枣入香,倒也算是别出心裁。”元昭帝笑着摇了摇头,话音一转,“你就会逗朕开心,寻常百姓如何知道这个?”
徐晟连忙轻轻扇了自己嘴一下:“奴才多嘴,该打,该打。”
天子面上却是没有丝毫斥责的意思,等到笑容渐敛,盯着那段香,忽然问道:“什么名字?”
林朝鹤如实说了。
“哦?”元昭帝终于抬眼看向他,“何为宣和?”
林朝鹤闻声开口:“主德不宣,恩泽不流。百姓幸承君恩受风教,天下大兴,是为宣;陛下顺大道而行,长生久视。和光同尘,玄同自现,是为和。”
元昭帝大笑起来,他没有问林朝鹤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这香里所放之料,也没有问这名字到底是不是真的是这个意思。
因为他心情很好,重新执笔,悬腕而书。
徐晟在一边口鼻不动,眉目微扫,看见纸上的字略微诧异。
一直在廷下安静站着的林朝鹤在元昭帝放下笔的一刻,袍袖摇曳,施然行礼:“臣多谢陛下赐字。”
徐晟赶紧上前用两只手举起宣纸,上面书墨未干,力透纸背,正是“宣和”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