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子里发出“咚”的一声响,宜珈跟着回过神来,疑惑的往衣柜处看了看,站起身还想往那儿走,同璧心里一颤,一把抓住宜珈的胳膊,把她按回椅子里,机关枪似的说了一串话,“别人在我哥这年岁,大胖小子都抱上了,你别告诉我你就一点不知道!”
小胖妞许是憋了很久,一下子爆发出来,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我哥憨厚老实,最是心眼实,我娘几次要给他想看姑娘,他都挡了回去,气得我娘跟什么似的。他嘴上没说,可谁不知道他一颗心全用来惦记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了,这么多年看的我心肝都疼了!今儿你得给我个准信,成就回去准备嫁妆明年进我们家的门,不成也亲口说出来叫人家断了念想!”小胖妞一掌拍在桌上,惊得茶盏杯盖都抖了抖。
“撕拉”一声,外间的衣柜也跟着颤了颤,宜珈有意识的往那儿看了一眼,心里有些混乱,天知道这几年她都没见过谢表哥几面,即使见了面两人从来说的也是些嘘寒问暖的场面话,她一点儿都没把谢表哥往未来夫婿上想!她纯粹把这当做了少男少女之间懵懂的好感,长大了见多了自然而然就会把她当做过眼云烟忘了,谁知谢表哥竟是个千里挑一的痴心汉!
宜珈很快就理清了头绪,她,打心底只是将谢尚翊当做表哥,即使接下来的话很残忍,她也要亲口说出来,快刀斩乱麻一次切除毒瘤总比拖泥带水给了希望又送去绝望好得多!
宜珈抬起双眸看向同璧,眼神清澈明晰,“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谢尚翊都是我的表哥,也永远只会是表哥。”
话音清脆有力,坚定铿锵,同璧死死盯着宜珈,宜珈迎着她的目光眼神坦荡,半响,同璧收回视线,不由自主的往衣柜看了看,挥挥手对宜珈说,“你先回前头去吧,我有些累,歇一歇再去。”
宜珈点点头,轻步往外间走去,杭白一脸担忧,宜珈向她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强。
跨出屋子的一瞬,宜珈下意识转头往屋内那雕花大柜看了一眼,无声无息,仿佛那真是个普通的柜子而已。宜珈回过身,步履坚定,往前方走去。
同璧待屋外没了声响,急急朝柜子跑去,一把来开柜门,只见谢尚翊坐在柜子底上,头埋在手臂中。同璧有些害怕,小声喃喃着,“哥哥,你没事吧?”
谢尚翊双肩动了动,慢慢仰起头,牵起嘴角,对妹妹笑道,“妹妹的衣服脂粉味儿太重了,熏得我眼圈儿都湿了。”
同璧不知该说什么,她看着哥哥红着眼,努力忍着不流泪,心里一酸,“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谢尚翊听了更是难受,把妹妹搂在怀里笨拙的拍着背,想要笑她,话说出口却满是苦涩,“我尚未哭呢,你哭什么?”
同璧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话,只一味抽泣着往哥哥怀里靠。
两兄妹相依相偎,温情脉脉,忽然一道喝叱传来,“你们这是做什么?!”
同璧和尚翊一抬眼,竟是父亲谢宴,尚翊认真跪好,将同璧挡在身后,“父亲,是儿子的不是,好端端竟将妹妹惹哭了。”
同璧在他身后挣扎,却被尚翊挡得严严实实。
谢宴狐疑的打量了儿子女儿,见两人眼眶通红,心下深知并非尚翊说的如此简单,着两人仔细梳洗,稍后再训。尚翊和同璧各自回屋后,谢宴招来几个小厮丫鬟一问,大致有了了解,他心里烧起一把怒火,这些年他做的还不够么?!他孝顺双亲,循规蹈矩,压制妻子,厚待嫡姐,不敢有一丝懈怠,一切的一切就是为了儿女能有个好前程!可如今儿子挖了心肝出来,居然被人踩在脚下肆意践踏!尚翊和同璧的泪水一滴滴打在他心头,烫出一个个窟窿,鲜血四溢。
68私奔记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别经年,再见不知几何。
三天归宁,时光如梭,转眼便是分离之时,谢氏心里再不舍,也只得扯了笑容将女儿送出门,老太太索性躺在屋子里,好过出去哭的昏天黑地一不小心嗝屁了。
大姑娘省亲时带来两枚豆丁,回去时带走一个孟六少。
孟闻诤年初便成亲了,娶的是外祖母谢老夫人的娘家侄女,清河崔氏家的嫡出小姐。崔家百年望族,唐朝鼎盛之时先后曾出了二十三位宰相,即使如今辉煌不在,却依旧人才辈出。拿出大乾撵图划拉一下,不论哪个犄角旮旯都能翻出个姓崔的,从知县师爷到跑腿的小衙役,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崔家就这么不扎眼、稳扎稳打的历经多个朝代不倒。
二太太谢氏的心思和当年的孟老太太重合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嫡长子固然重要,可次子也是心肝上的肉,力所能及的拉一把,不求他大富大贵出人头地,衣食无忧前途稳当总还是想的。谢老夫人“举贤不避亲”,麻利爽快的把自家侄孙女拿出来显摆,谢氏一看眼睛就亮了,小姑娘窈窈窕窕,不卑不怯,和宜珈一般高,年龄也只大了两岁,性子爽利,正合闻诤那直脾气!谢氏一口一个乖侄女,把人骗去给孟老太太看,老太太歪在床上聚精会神的看,直把人看得头皮发麻,这才吐出口浊气,眯了眼睛装弥勒佛,乐呵呵的左送个镯子,右送盒绒花,两相一合计,没多久崔丹庭就贴上了孟家的标签。
父母总盼着孩子平安和顺,闻诤从小受谢老侯爷“荼毒”,总想着沙场扬名、封妻荫子。娶了媳妇,小两口过得也算和乐,可眼见兄弟们各各都有了差使,嫡兄颇受赏识远赴江南办差,而自个儿却原地踏步,庶吉士出生,靠着祖父荫庇挂了个闲差,他心里头那股不甘日益壮大,直到大姐姐回宁的消息传来,他灵光乍现,何不随用这一身武艺随姐夫保家卫国,亲自给丹庭争个诰命,给儿子争个爵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