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刀冷冷的看他一眼,坐到了丁无忧身边。韩永叹口气,拍拍杜望的肩头,孩子再傻也是自家的孩子啊!还能怎么办呢,只能忍着了呗。
沈一刀落了座,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侧头看了丁无忧一眼,声音顿时柔和起来:“点菜了吗?”
“没呢,正在看。”丁无忧也侧头问沈一刀,“你们看出了什么?”
“明火挂炉,同行相忌,也没敢多看,不过有些菜是很有意思的。”沈一刀淡淡带过,指着菜单,“就像那个。”
“那你们正好点菜了。”丁无忧摊开菜单,看着韩永笑笑,“有什么忌口的吗?”
几个人很快点了菜,于是茶也上了,乱七八糟的小菜也上了。沈一刀作为请客方,自然担当起布菜和介绍的责任,挑起话头,遇到有意思的菜也会说上一两句。都是一个行当的,大家都知道怎么说。
上过道,倒是韩永感慨一声:“首都跟我们那边还是不一样,传统菜也往往会改良出新味来。”
“固步自封还是不行。”沈一刀应和了一声。
说着话,正菜就上了桌。片得极薄的鸭肉分成两盘端上来,最好的部位都是烤的极为酥脆的鸭皮,筷子轻轻一夹,都能感觉到其中的酥脆来。蘸酱出了传统的酱料和配菜,另外还配了一小碟糖和山楂。
韩永先夹了一筷子鸭皮,蘸了蘸白糖,笑着说:“我小时候,那时候物产不丰富,就喜欢油渣蘸白糖,这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说完就直接扔进了嘴。
沈一刀笑了笑,提起面饼码着鸭皮、葱丝和黄瓜丝。
丁无忧好奇的看着韩永一脸满足的眯着眼,也学着韩永的样子也夹了筷鸭皮蘸着白糖吃了。原以为会很油腻,结果落了嘴,却发现,油而不腻,酥脆可口,一点点的糖带来了回甘的感觉,顺着食道就落进了胃里,再慢慢回味的时候,才能从中发觉到枣香。并不浓郁,反而是需要细品才能尝到的味道。
丁无忧唔了一声,沈一刀就已经卷好了面饼,放到丁无忧的盘子里。
这就是传统的吃法了,薄薄的面皮,因为上的时候就一张张的分好隔开了,因为面皮完整不说,又薄又软,隐约能看见里面裹着的配菜和酱料。放到口里轻轻一咬,配菜冲走了油,只剩下香,而黄瓜丝带来了清,葱丝解去了腻,酱料甜香浓郁,混着面饼,又让聚合起的浓稠散落在,密密麻麻的布在味蕾的每一个部分。
丁无忧满足了。
而沈一刀见状,又拿了一张面饼,一边跟丁无忧继续卷,一边则跟韩永就着今年的评委新规定聊开了去。
豆汁
“我也听说了今年的新规。”
韩永吃了一口烤鸭,鸭子是亲亲徒弟帮忙卷的。大概是看到沈一刀的做法,这个傻孩子总算开窍了,知道拍马屁了。但不可否则,韩永心头还是滚烫的。孩子没有白疼!
只是杜望卷着,又悄悄的看一眼沈一刀,见她夹起一块鱼肉,正仔细的给丁无忧挑鱼刺,忍不住咋舌,悄悄的对师父说:“师父啊,沈师叔这马屁可拍得比我响多了。挑鱼刺我做不到了啊。”
韩永看了眼徒弟,感情这是跟沈一刀学的,把沈一刀伺候媳妇儿那套来伺候自己啊。韩永觉得嘴里的面饼跟块石头似的,吞也不是,吃也不是。韩永努力的吞了下去,扭头看了眼杜望,看着徒弟眼巴巴的小眼神,沉默了一瞬。以前觉得这娃还挺聪明的,就是有点刻薄,眼高于顶。现在怎么怎么看怎么蠢萌呢?
“不要跟你沈师叔比,你们不一样。”
韩永语重心长,然后不管杜望到底明不明白,就扭过了头看着沈一刀,面带微笑:“孩子小,不懂事,沈老板多包涵了。”
沈一刀点点头,不说话,倒是丁无忧噗呲一笑:“说的这是什么话呢。继续聊继续聊。”
沈一刀也和善着脸,笑:“韩师兄听说了什么。”
韩永指了指沈一刀,微微一笑:“全国能拿到大师级的就那么些。至少也得五十岁了,这些人还挂在协会下的,就那么几个,其实也不难猜。不过嘛……”
韩永拖长了声音,这就是卖关子了。丁无忧琢磨了一下,自己的身份也就比杜望高那么一点点,于是格外捧场的说:“师叔消息真是灵通,我们就想不到,也没有打听的途径呢。不过什么呢?哎呀,师叔快给我们解解惑。”
丁无忧也就二十多岁,在大学生眼里可能算个老阿姨,但在韩永的眼里就是小姑娘了。这么一撒娇,还真有点小姑娘娇滴滴的感觉。韩永就笑起来:“这句师叔可就好久没听见了。”
这么一说,丁无忧也有些尴尬,脸上微红:“您就别笑我了。”
韩永摇摇头:“我也有不对。按理说老友离去,更应该我们来帮你才对的。”
这话一说,氛围就一下子沉了下来。韩永闭了闭眼,最后长叹了一声。
“都过去了。”丁无忧说,她的声音哽咽着,面上还带着笑容,看着可怜又娇弱。
在桌子下,沈一刀悄悄的牵起了丁无忧的手,在她的虎口处轻轻的磨了磨。丁无忧反手捏住了她。其实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清楚明白。无论是丁无忧,还是沈一刀都明白。当初韩永他们的远离,其实就是丁无忧没有价值。
越是这种成功者,就越对价值态度鲜明和敏锐。当时丁无忧守着那样一个烂摊子,谁都看得明白,除非天上掉馅饼,否则丁家就会跟b市里的饮食圈说再见。可谁能想到呢,天上真的掉馅饼了,还是一个又圆又大的大馅饼,引得别人都眼馋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