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明湛倒是笑了,奇道:“你这小姑娘怎么会说这种话?”
清月的性情薄凉冷淡,虽然对明慈说不上好,但其实已经是尽力了,还是想要把这孩子养熟,以待日后自有用处。而明慈,原本一直照着清月期待的方向成长。可是现在怎么……
他自是不知道,他不经意的一推,这姑娘的里子,早已换了人。
明慈淡道:“纵是小孩子,谁怎么样,还是知道的。”
言罢,明慈轻轻抱了明湛一下。少年的身躯已经基本长成型了,修长挺拔,似乎蕴含着无限的活力。她低声道:“哥,你突破筑基中期以后,跟我下山好不好?”
明湛一怔:“慈丫?”
她握住他的手,认真地道:“我知道哥和我一样不喜欢清月峰,不喜欢孤月门。以后下了山,天高地阔任我们走,我们什么也不用顾忌,再也不用看人脸色,我也再也不用天天骗人。如果哥怕影响修行,我身上存了点灵石,赚钱也容易,丹药什么的都是不缺的。”
闻言,明湛倒是笑了出来,摸摸她的头,道:“怎么你觉得哥是那种吃软饭的人?妹你别心急,等哥结成金丹,就带你下山。”
明慈隐约觉得没什么影响,但是木伯交代过筑基中期,想来也是有他的道理的。于是她想了想,道:“不,哥,你再想想,最好等你筑基中期了,我们就走。”
“……妹?”
明慈百般不情愿,但还是道:“等哥结成金丹,我必定已经长大了。我都同你说实话,师父要我修炼术门,把我往死路上送,要我以后嫁了明月,辅佐他执掌孤月山门。到时候,他必定不会放过我……”
闻言明湛大怒:“他敢!”
明慈拉住他的手,低声道:“他是大师兄,又是师父之命。我能说什么?我现在就是天天哄着他骗着他,这样的日子多过一天我也厌了。若是到时候我等你结成金丹,已经嫁作他妇,那哥你不如现在就拿刀杀了我算了。”
“慈……”
到这里,明慈已然想起了生身父母,想起了被人看作蝼蚁,看作泥踏的心酸。她默默地放开了明湛的手,转身装模作样地道:“慈……若是只有这个命,那便认了也罢。哥,那什么掌中明珠的话,你就当我没说过吧。”
此时,明湛的心情很复杂。无论清月真君多么的不公,他的修行多么的不易,他挨到今日背负了多少委屈和不甘,其实他都觉得不值得一提。不管怎么样,大门派的山头,灵气充裕,对他再不公也比外面的散修要宽裕得多的修行条件,这些都是事实。
但是他确实看明月不顺眼是事实。心里欢喜明慈也是事实。
想想以后若是真的一直留在这里,等到他结丹,那他没有任何能力阻止那门婚事。他记得这小姑娘那时候说着,一定要找一个待她如掌中之珠之人,才肯动心的认真模样。
彼时的明湛还太年轻,就算从小吃着亏又隐忍,但性子里绝对不缺护犊子的劲儿。更何况是他一直讨厌的明月,还是这样把他叫妹妹的做泥踏。至于修行,在哪里不一样。苦一些,心境反而更稳。何况,她说天高地阔任他们行走,他也是向往的。
半晌,他叹了一声,道:“罢了,我们现在就走罢。妹,你回去收拾一下,无关紧要的东西也就不要了,我们连夜下山。”
明慈被哽了一下,这才从那些情绪里冒出头来。泪眼婆娑消不去,她拉住他的手,急道:“不行,得等到你筑基中期……”
“嗯?”明湛发觉不对劲,眯着眼睛盯了她一眼。
她噎了一下,最终还是呐呐地说了实话,道:“是师父说的……你知道,师父是术士。他说,待你突破筑基中期,我们立刻下山,这样,对你我都有好处。”
“什么好处?”他倒是不生气,笑着问她。
她憋了一会儿,道:“最起码我不用嫁给明月。”
明湛道:“这有什么的,如果我结成金丹,就算你已经嫁了他,我也能带你走。”
明慈终于忍无可忍,爆发似的踹了他一脚,咆哮道:“你龌蹉你无耻!我又不喜欢他,你竟叫我去跟他做夫妻!”
明湛佯痛,嗷嗷叫了两声,嘀咕道:“你才多大点,懂得什么……”
“哼,我比你懂的多。有些事情,只有喜欢的人才能做。”
明湛凑过去:“什么事啊?”
“当然是夫妻之事……”她忘了形,突然反应过来,警觉地回头一看。果然见明湛憋着笑的一张脸。
顿时,她的脸,就跟被煮了似的……
明湛笑着,却又很疑惑,谁教她这些东西的?还是她趁他不在偷看了春宫图?”
当下,明慈只急轰轰地下了山,好像屁股后面有狼在追着……
树上,挂着几块已经被风干的腊肉。树下,有个仙人一般的男子,头竖黑鳞冠,背着双手,以绝世优雅之姿,瞅着那几块腊肉……颦眉不语。
感觉到灵压的波动,他稍稍侧了侧头,眼角扫到一头漂亮的山鹰飞扑过来,叼了那肉去。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不多时,便在丛林里发现了一头漂亮的小白鹿。
第一卷:门派篇no021:因祸得福
一个半大不大的女孩子,卷着宽大的袖子,露出白白嫩嫩的小胳膊,小心翼翼地从一堆灰烬里挖出了个用泥巴包着的什么东西。那山鹰竟也没有把那腊肉吃了,乖巧地立在一旁看着她。小白鹿睁着晶莹的眼睛,瞅着她的一举一动。
明月心想,果然是她。但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马上冲出去逮她个正着。
她将那些东西都包好,连那腊肉一起,挂在了山鹰的脖子上,然后用切了一半的腊肉喂了山鹰,笑道:“把这个送到清风崖。我待会儿下山去买酒,你给我送去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