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吗?老六……”那汉子回头大叫,立刻有一个油光光的粗豪汉子跑了过来。
“陈大人,午后的航船便是这老六撑的,大人有什么事都可以问他。”
陈安世又把那宋押司的模样描述了一遍。
那老六倒也记得,“对,有那么一个人搭过航船。到了哪里?到了那长城乡边的码头。我这船行到长城多少时间?不到一个时辰。回来?回来顺水,当然快些,也不到一个时辰吧。那人几时回来?那我可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到了长兴县折回时,没见此人搭船。我的船是申时初回来。我这航船总是走得准时的。”
陈安世又问了再晚一点回来的航船,吴阿癞算了一下,那艘航船的艄公此时还在路上。于是说定,有了准信再到州衙告知陈安世。
小文此时也知道,陈安世是在查宋押司的行踪。陈安世见一时没有结果,也已经折回小文身边。一边解了马缰,一边对小文说:“我想起那宋押司不会骑马,他不可能专为此事雇个车吧,到底湖州这地方,还是乘船较为方便,便过来问问。果然此人是乘船。这一样一来,他来去的时间都能查得很清楚。不过,我听霍将军说那宋押司酉时才到,心中便已十分明了,那人有作案时间!”
“可他没回过州衙。”
“所以问题的症结还落在河对岸那房子里。”
“裱糊匠!”小文叹息。
“极可能就是他。”
“得证实啊。”
陈安世不语,已牵了马要走。看他的方向是州衙方向,那是已经打算打道回府的意思了。可……小文此时饥肠辘辘,想着已过了吃饭的点,不如就在街上吃了,可看陈安世脚步匆匆,没有想停留的意思,又有些丧气。其实回了州衙,小文也是吃他陈安世的粮,何必这么小气呢。或者……小文不得不想,人家也许是嫌弃?接下来再一深想,小文更纠结了。她发现今天陈安世话少,自己却突然显得象个话唠,以前自己不是这样的。是不是自己受了昨晚的事影响,变得不那么自如了?这究竟算怎么回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合浦当时归廉州管辖。此地产南珠,当时已是朝廷的贡品。
☆、行程
果然仍是各自用饭,这也还罢了。问题是小文吃完了饭,陈安世却不露面。小文不得不自己摸到后衙,又不能直接去男人的房间找人,只得先去了那水月阁子看看。
没想到,这里此时倒正忙着。衙役们正在河道中打捞着。不时有那水性好的,一个猛子扎入河中,摸上片刻,或多或少总能摸些东西上来。
姚参军和宋押司大约都已吃好,此时也在旁边袖着手看热闹。
小文看那些已经被找捞上来的东西,倒真是丰富,吃穿住行样样都有。吃的有瓜有菜,想是上游人家洗菜时落的,用的有盆有碗,估计也是清洗时不小心掉的。有趣的是还有女子用的脂粉盒子,梳妆镜子之类,不知那丢失的女子是什么心情。
“那个,那个是什么?”小文指着一个衙役刚打捞上来的东西。那衙役洑了水过来,递给小文,这是一只小木桶。
小文里里外外仔细检查。没有坏,是一只很新的木桶。
“你们再细摸摸,看能不能找到一只刮子,铜或铁的,木的也行。就是裱糊匠用的那种刮子,一头用布裹起来的。行走是敲得木桶嗒嗒作响,以招揽生意。”小文来了兴致,对那些衙役喊。
“发现什么了?”
小文回头,见陈安世站在自己身后。她举起那小木桶,“新木桶。裱糊匠!”
陈安世把木桶接了过去,翻来复去的看。“此人处理得真干净。”陈安世蹲下来,也翻看那些打捞上来的东西。那里面当然没有什么刮子一类的东西。“就怕有些东西已经被河水冲走了。”
“慢慢捞,一旦发现新的东西让他们都捞上来。只要是新的……”
“听到没有。新的东西要格外注意。”陈安世向那些衙役喊。
那些衙役领命。
“可我看这些东西全是新的!”陈安世又扫视眼前的东西。
可不是,新的菜叶,新的菜瓜……就算一些衣物看起来不是太新了,但估计也是才掉到河里不久,不然早被水冲走了。不过,可以肯定,弓弩之类的重东西是不容易被冲走的。
“无论如何,你们在河里细细的摸,无论摸倒什么东西,也都给我细细地收好,若是发现弄丢弄坏任何一样,我拿你们是问。”陈安世对那些衙役又下命令。
“那些瓜菜也收着吗?不及时吃掉怕是会烂。”萧琪在一旁冷言冷语,他手下那些兵士,有人噗哧噗哧笑起来。
“也要收着,等一下我会一一记录在案。”陈安世严肃地盯着萧琪。
萧琪别过脸,撇了一下嘴,表示他的不以为然。
“既然二位此时闲着无事,那么正好,我和沐文之正有事要找二位相询,请借一步说话。”陈安世对萧琪和宋押司说。
“怎么,要正式开审吗?”萧琪立刻反弹。倒是那宋押司,本是半眯了眼,懒懒的看着那些忙碌的衙役,此时倒像是被惊醒了一般,诧异的看着陈安世。
“怎么,二位不肯配合?”陈安世看着两人。
“不是已经问过很多遍了?”宋押司仍是一副可怜相。
“这一回是由沐文之来问。”
小文看看陈安世,明白他是希望自己能换一个角度问问题。这个,她倒也不必推辞,每个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入手的方向不同,可能会引出不同的结果也不一定。让她来问,正是最好不过了。
不管那两人怎么想,还是被陈安世拢在二堂,四人坐定,小文开始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