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鼎甲打头,骑马披红,列队而入,很是隆重。看过之后,多少百姓都是啧啧称奇,头名状元张九成,长得颧骨高高,样貌清奇,第二名榜眼凌景夏是严整端方,不怒自威。这两位的奇貌就不去说了,下来就是这位探花郎陈安世了,多少围观的人都惊奇于他男生女相,长得娇美异常,可后来大家细看他的眼神,却发现此人冷傲得很。
“接下下就是那场很特别的琼林宴,先是张状元张九成,皇帝还没宣布宴席开场,他就突然站起来,一通的慷慨陈词,说什么国家维艰,抗金大局当前,大家不该沉迷于饮宴享乐。接着就是榜眼凌景夏,倡议所有新科进士,无论最后官居何位,都拿出头一年的所有俸禄,支持伉金。有了这样的开场,那次的琼林宴,气氛很是沉重。
“后来,也不知哪个不长眼的,提出该按故例,让探花郎去折花一枝,以供大家赏玩吟诗。还说什么净慈寺的桃杏正美,不如就去净慈寺探花。于是这位陈大人,陈安世,立刻长身而起,不久之后,只见无数花枝源源运进宴饮的大厅,越堆越多,大家惊问怎么回事,送花的人回说:是这位陈探花砍尽了净慈寺所有的花枝,还打算再去砍灵隐,白云诸寺的,好让诸位新科进士们一次赏玩个够……”
说到这里,子偁夫人也笑起来。“总之,前年这新科三鼎甲都是十分的特立独行,也都是十分的别别扭扭。好长时间里都是临安城中大家的谈资。不过,也因此,他们三个全都被朝廷外放,没有一个按故例被留在翰林院。而且,所配品级也都略显低了些。不过我倒是没注意,这位探花郎是被放到了湖州当通判。”
小文想了一下,说:“这位陈大人,模样是娇美了些,可脾气倒不小。,不是个娇弱之人。”
子偁夫人得意起来,“我刚才写了信给我家子偁先生,也是为你讨了个情,明天必有回音,你就等好儿吧,只看到那时,这位陈探花还能有什么脾气!?”
作者有话要说:我文中常会出现历史人物的真实姓名,只是随手取之。请勿深究。
☆、焦尸
有人过来传话,说是那边房子收拾妥当,行李也被人从小旅舍搬到了州衙之中。子偁夫人苦笑,“就这么被人禁足了!这位陈大人果然不是肯通融的人,但也是那小庙有些邪气,如今已是防害了我们了,只希望这坏运气到此为止,再别出其它纰漏。”虽然有些抱怨,但她也无法可想,只得随遇而安。
等大家再次安顿妥当,天色已是不早。子偁夫人精神不济,早早歇下。小文按平日习惯,从行囊中摸出书来读。就着渐渐暗下去的天光,不知不觉看得入迷,以至于,隐隐约约间,有焦糊的气味传来,好半天小文都没觉察。直到听得耳边乱纷纷的有呼嗬之声,小文才意识到外边出乱子了。
她立刻丢下书,跳出了房间。
只见州衙后部那方向浓烟滚滚,噼噼啪啪的声音响个不停。
此时已是黄昏,幕色一寸寸笼罩下来,小文四下看看,身边一个人也无,这湖州府的前衙奇怪的寂静着。她也就大着胆子向州衙后方摸去。州衙的格局,一贯是前半是衙门,后半是知州住宅。湖州,临安门户,此时湖州知州领着军职,不在任上,只有陈安世这个通判当家。难道是他的住宅出了什么事?
待小文摸到后衙,立刻看清,着火之处是一个伸向河中的水榭。
原来这州衙背后临河,借着地势,修了个水榭,水榭伸入河中,三面通透,正面也与后衙的其它房子隔了一条小道。此时有风,风催着火势,能看到还有火苗腾腾的燃着。水榭周围,又是衙役又是兵卒,如蚂蚁般乱成一团,或提水桶,或捧水盆,哗哗的向水榭泼水。可此时看去,这水榭分明已烧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点摇摇欲坠的架子还勉强能看出它原本的轮廓。好在这水榭四面都没有其它建筑相接,火势没有蔓延。
陈安世倒是没事人一般,背了手,看大家救火,可雪白的脸上,神色却是异常严峻。小文冷眼旁观,觉得他内心的紧张比脸上所显示的还甚。
“公子,火,火灭了!”不足抱着一只木盆冲了过来,脸上还沾了不少烟灰。
小文暗笑:火灭了!房子都烧完了,当然火灭了!
果然,陈安世没给不足好脸色,只冷冷吐出两个词:“人!东西!”
不足一呆,立刻丢下手中木盆,大喊:“湖州府各位差哥,大人要你们都回到各自的职守,这里火已熄灭,没事了,没事了啊。”连吆喝带驱赶,立刻就把府中衙役清了个干净。只留下那些番号不明的兵卒。小文看着,觉得很有趣,显然有什么要瞒着那些衙役的事。
见那些衙役走★光,一直负手而立,看似淡然的陈安世一下跳了起来。用脚去蹋灭还未燃尽的那点余火。
“公子,公子,小心,小心。”不足啰啰嗦嗦的跟在后面。
陈安世胡乱挥手驱散眼前的烟尘,一边咳嗽着,一边冲进了烧尽的火场。好一会,他才怏怏的退了出来。一脸的晦气和沮丧。
“公子?”不足的脸色也变了。
陈安世呆立着,好像没听到。
不足也不敢说话了。
好一会儿,陈安世才抬了头四下乱看,似在找什么人,“萧将军!”
“陈大人!”一个声音应道,一张完全被烟灰涂黑了的脸迎了过来,手里拎了个木桶,人还有些微微的气喘。
“怎么起火的?”陈安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