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目打量了眼萧言舟神色,随后偏头,轻轻靠在了他肩上。
萧言舟垂眼,低声问:“困了?”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还真有了些困意。
谢蘅芜闭上眼,又慢吞吞睁开,道:“妾身等回宫再睡吧。”
“陛下不高兴吗?”
萧言舟不置可否,只用手拨弄她发上步摇的流苏。
谢蘅芜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回应,便探身过去,略显笨拙地在他唇角印下一吻。
由于萧言舟还戴着冕旒的缘故,谢蘅芜的面颊贴上了那些冰凉的墨玉珠,又被她带着压在唇角。
他的确不大高兴。
宗庙,让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一些过往。
他一贯知道,谢蘅芜讨好他,也是因为惧怕他。
没有人会不怕他。
萧言舟用暴戾将自己封起来,阻止了任何人伤害自己的同时,也阻止了任何人的靠近。
他不相信情,也为自己因谢蘅芜而产生的内心波动而困惑。
有了情,就会成为一个破绽百出的傻子。
从前的他便是如此。
如今,天下人惧他怕他,却无人敢再爱他。
可笑他如今竟要自己用从前最痛恨的谎言来欺骗自己。
萧言舟一手掐住她的脸,隔着珠帘漫不经心看她。
亲吻的动作被强行暂停,谢蘅芜不明所以,眨了眨眼瞧他。
琥珀色的眸子像蕴着一汪春水,清澈见底,除了有些困意朦胧,便瞧不出其他。
萧言舟盯着她的眼睛,想起昨日周院使与他说过的话。
“中药者,会短暂地对解毒人产生几日的感情,这段记忆并不会消除,即使这几日过去,美人也很可能会将此当作真实的感受。”
“当然,如果中毒者本身就对解毒人有情,这点后遗症便不算什么。”
“恕臣无能,解药还要几日才能研制出来。”
当时的萧言舟并未怪罪,而是向周院使要了一些那药粉与香料。
周院使心有疑虑,但并未敢拒绝萧言舟的请求。
或许……是陛下想要细查呢?
萧言舟对谢蘅芜的看重是有目共睹的,周院使如是想道,也顺利说服了自己。
时间回到当下。
萧言舟看着谢蘅芜浅色眼眸,漆眸里少有地浮现出迷茫来。
她待自己……究竟是药性使然,还是真心?
他自然知道,谢蘅芜表现出来的乖顺讨好,都是迫于他的威势。
然若非她的香气能解他头疾,他也不会几乎日日将她待在身边。
时间长了,萧言舟开始习惯。
他以为自己只是需要她的香罢了,可离开京城的那几日,他却发现并非如此。
明明带了有她香气的香囊,头疾也不曾发作,他却夜夜难眠。
身边怀中空落落的,竟是分外难熬。
他枯坐了几夜也没想明白,直到回宫当日,他看见立在阴影中摇摇欲坠的人儿。
她紧紧拉住他的衣袖,目色无助凄惶,仿佛他是唯一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