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无香虽是个过分精致讲究的“香修士”,此刻也只利利索索地应声而去,秦容意又紧接着拿出了几卷玉管似的晶莹物件,依次递给几人。
“若字面上的纹路靠不住,就想办法把声音留下来,这是留声玉管,我们留下来的五人都想办法把今日的种种说下来,留给第三日的我们听,倘若核对无误,便是我们的记忆没有错,倘若核对有异,便是我们的记忆确实被什么东西动了手脚……”
苏折好像也终于明白这一行七人下来,为何季霄云是第一的领队,秦容意就是位列第二的领队,比陈无香还要靠得住。
她确实是端庄大方、处变不惊。
只是几个提醒就能想到事情有异。
还能做出这一系列的安排来,确实比陈无香靠得住许多了。
几人留下了声音,记录今日发生的事后,苏折便稍稍安了安心。
想来这画卷虽然诡异,但影响操控的现实仍旧只停留在纸面上。
接下来,他便拉着冯灵犀叶清敏几人,细细研究了这画卷上童子的位置、姿势,甚至是一草一木、一花一叶,务求拿着放大镜般扫描到底,也绝不错过一个细节。
画中除了那坐在莲台上讲经的道长,第一位童子是手捧莲花的孟光摇,第二位童子是酣睡正香的季霄云,还有一处莲花池,第三个童子用手从池中捞水,第四个童子手捧一盏盛着琼浆的琉璃盆,第五个童子抱着一卷无字的书,第六个童子奉着一些繁纹的经幡,第七个童子颠来倒去,似乎正要摔倒在地上,而第八个童子神情格外宁静,似乎只是闭眼倾听、专注于修行。
苏折凝神观察几个童子的姿势,忽然间意识到——这八个童子,是不是正好是孟光摇,再加上他们下山的七个人?
难道这一切竟是为了他们注定的么!?
可到底是怎么触发的?
他联想起行幽说的那句奇怪的话——这六人足够为你争取时间了。
争取什么时间?
难道是争取人员消失的时间,难道这些人一个个地都得被吸入画中,然后最后一个就轮到他?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分析越觉得诡异,脸上的苍白像极了一张被抹去了所有纹路的画纸,越发没了血色,越发失了人气儿。
这幅画……或许根本就不是什么画,也不是法宝……而是……
“啪”地一声,苏折猛地回头,却发现是冯灵犀一脸担心地看向他。
“你没事吧小林?你已经在发呆了。”
梅洛洛也疑道:“要不你先歇会儿,我们几个看看这画就够了?”
苏折摇摇头:“没事的,我可以接着看。”
他虽是这么说,那叶清敏却道:“你的心已乱,意已偏,还是别逞强,让我们来吧。”
人在冲动不安时最容易犯错,在惶惶不稳时最容易被蒙蔽和误导,这一点他是几人中体验最深的,也尝过血泪教训,自然不愿看着别人,尤其是林宿再重蹈覆辙。
苏折虽想继续观察,可确实需要找一个地方理理思路、清清情绪,便让他们几人留下观察,自己则去在旁边站着休息了一番。
随后几人确实看出了些许端倪。
叶清敏看出的是——这个莲台的道长与八童子的图,似乎是上古时期曾流行过的一种“朝圣”题材,讲的是“莲生双岛”的创派仙祖——“莲祖讲经,八仙听道”的故事。
这八个童子,似乎代表的是“莲祖”收的八位弟子,后来他们都成了“莲生双岛”上赫赫有名的八位莲仙,据说这八人联手,可操控世间一切植木与生命之力。
也亏他见多识广,在学问研究上格外突出,竟能看出这等生僻的题材。
可这种题材已许久不流行了,现如今谁还会画这样的画?
而梅洛洛则研究出了这几人的姿势,认为他们的姿势都代表着某种特殊的异象。
苏折也忽然想起,季霄云似乎是在睡梦中消失的。
然后他就成了画中那个酣睡的童子。
如果这些童子的动作,代表着他们消失时所做之事。
那通过规避这些动作,是否就能阻止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儿?
他把思路与三个新人分析了一通,几个人还是有些半信半疑、半知半解,但苏折与秦容意说了一通后,对方倒是有了不同的想法。
“我从这画上确实看不出异常之处,也没有嗅到什么气息,但此地古怪,小师弟又有如此清晰的异常记忆,不如我们今晚就一同守着这画,看看它能作什么妖?”
苏折警告道:“与此同时,我们也要尽可能避免去什么莲花池捞水,避开书籍、经幡、琉璃盆这些物事儿。”
这倒不是太难做到,秦容意便也配合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