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折故作震惊:“徐仙师想把一位妖官带入仙门?”
徐云麒露出耐人寻味的一笑:“我倒是想,但他未必肯。”
这都还未正式收徒呢,这家伙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到底是他本人就是率情放纵的艺术家性格,还是故意试探、埋伏机锋?
苏折作出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不求好印象只求不出错,而徐云麒却观察了一下他的表现,仿佛越看越满意,想瞧越有兴趣,只抬唇一笑道:“怎么?你问了这么多,是不敢下笔了么?”
下笔自然是要下的。
只是苏折不能答应得太爽快,而是故意显出了几分犹豫,适当地摆上了谦逊的面具,然后在谋一时某一刻仿佛下定了决心,接受了这个挑战。
画自己确实是个挑战。
挑战在于——他还不能把自己画得太像。
必须在画上露出许多适当的错漏,绝不能暴露出自己对金乌妖身的熟悉。
徐云麒画他,本就带了美化与想象,他也可以冲着这个美化的路线一走到底。
打定主意后,苏折立刻掀起袖管。
他先从笔筒里随手提出了一只狼毫玉管笔,再摆平了上好带一种草木清香的白腻宣纸,在画纸的四角压了紫檀木的镇纸,一边细细观看徐云麒所画的金乌,一边勾勒起了线条。
徐云麒眼见他开始了临摹,也取了一张白宣纸,却不用笔,不蘸颜料,只用指尖沾了水,在纸上描了几下,忽的,画纸中印出了一个湿润的杯形,徐云麒两指微微一磋磨,画纸上就漂浮出了一个水晶般透明的茶杯。
他微笑着捧着水晶杯子,轻轻一晃荡,杯子里就装满了透明而清澈的茶液,其茶香之芬芳,绝不似水墨而成,而是真叶实片捣碎后的味道。
他就这么坐在一旁的藤木椅子上,捧着茶,亮着眼,瞧着苏折的临摹。
这模样,要多悠闲有多悠闲,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可是苏折却临摹得辛苦。
而在千万里之外的行幽那边就更加辛苦了。
不是看得辛苦,而是憋得、气得、恼得辛苦。
他瞅着恢复了影像的玉石屏障,眼底一丝冷芒闪过,几乎有什么无形杀意化为了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