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章
来到呼延信营帐之中,穆九倾待他遣退了左右,立刻上前一步。
也不等他开口,率先便做出噤声动作,指了指四周,暗示他隔墙有耳。
总算呼延信机敏反应快,当即会了意。
待侍从退下后,穆九倾用手指在杯子里沾了水,开始在桌子上写字。
呼延信站在她身侧,缓缓看见桌上浮现出了水痕展露的字迹。
“天狼已起疑,父、安全,需五日。”
短短几个字,虽然乍一看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足够呼延信明白过来了。
他看了穆九倾一眼,神情有些复杂地低头看了看她脚上的脚铐。
不用说也知道是天狼的手笔。
军旅生涯本就是消磨人意志的过程,唯有天狼对此有着与生俱来的热忱和兴奋,他向来喜欢折磨战俘、对于那些营妓也是玩弄到生了病、还要施展最后一丝价值,被当成猎物一样,拴上这副脚链然后任由其逃跑。
可怜的是那些女子以为自己终将在死前脱离苦海,但到最后她们跑到精疲力尽,仍然会被人从背后一箭穿胸,血流殆尽而死。
这脚铐呼延信很熟悉。
那些女囚在逃跑的过程中,会因为这副脚铐的拘束而逐渐力竭,北方刺骨的寒冷会让她们的脚踝感受着刺骨的痛,更别提那铁链长长的一端尽头还有个重达百斤的铁球。
最残忍的不是死亡,也不是绝望,而是在死亡面前,一度给予希望,再将其夺走。
有些人的残忍是在生活重重磨练后形成的,有些人的残忍却是天生的。
天狼毋庸置疑属于后者。
现在这双脚铐出现在了穆九倾的脚踝上。
呼延信看了眼前这个和自己流着一半相同血液的妹妹,神色复杂。
他真的很痛恨安宁公主毁了他的安稳童年,但是对于穆九倾这个敢爱敢恨的性子,他即便不愿承认,内心深处仍然是欣赏的。
他舍不得自家小妹妹受这份委屈。
“你不是医女么?谁给你戴上这副鬼东西的?”
穆九倾眨眨眼,声音倒是比呼延信听着冷静。
“小单于,息怒,我是不打紧的。”
说着又手指沾水又在桌上继续写了字。
“三日后,恐出兵,攻丰,当心叛乱?”
写完后,穆九倾看向呼延信,对方的表情很困惑,显然并不知道三日后出兵的事情。
如此,穆九倾就更加确信了一件事。
天狼,或许早已经等不及了。
穆九倾看向呼延信,最后缓缓写下“安宁”两个字,随后抬头,用有些殷切的目光看着呼延信。
她做出的让步、计谋,本就是为了让呼延信放走她的母亲。
虽然安宁公主并不认她这个女儿,但是穆九倾却是没办法就此不理不睬——在明知她可能是自己的母亲,又是大丰尊贵的公主殿下。
呼延信还有些犹豫,他的条件也不容许他事事全谈感情,穆九倾这个妹妹他心里算是默认了,可安宁公主真的事到紧要关头,或许还能充当个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