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锦蓉自江姨娘去世后一直郁郁不欢,静静说道:“好与不好还不就那样。大房没了主事的夫人,只有一个周姨娘,却也是个鼠目寸光的。只是我娘……”
“可有什么眉目?”
薛锦蓉抬起头,目光有些闪烁:“那次你与我谈过后,我留意一下娘身边伺候的人。她们说那段日子我娘总会做噩梦,都怪我以前太不关心她了,见她精神不好,也没细问。”
“噩梦?莫不是受了什么惊吓?”
“我也怀疑是受了惊吓。可是她身边的丫鬟说,阿娘一直都在府里,接触的也都是府里的人,并未有什么异常。”
“果然这一切都是家贼所为吗?”薛锦绣越发确信了这一点。
“姨娘做了噩梦之后……可有什么其他值得注意的?”
薛锦蓉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大房里所有人的吃穿用度一向都是由大夫人定的,我娘也不例外。听丫鬟们说,姨娘那段日子精神不济时,大夫人曾送来好几次安神药。我看了账本,也问了人,当时送的的确都是一些名贵的药材,所以我娘也喝了下去。只是……我娘身边的人说,我娘喝了一次后的确精神强了许多,可后来又犯病了,于是又多喝了几次。但后来药效就不如从前,姨娘以为是自己身子弱,也就没怎么在意。”
“你怀疑……”薛锦绣面色肃然,“下毒?”
“是啊,下毒!对大夫人来说这不是一件轻车熟路的事吗?用下毒这样的手段让我娘神情恍惚!说不定我娘就是因为发现这一点,奈何卖身契都是握在秦氏那个毒妇手里,只好最后以死……”薛锦蓉渐渐说不下去了,闭了眼,静静呼吸。
“可是?”薛锦绣觉得这中间说不通的地方太多了,“为什么秦氏要毒杀姨娘?”
“因为我娘发现她毒害老夫人的事!”
“可如果是这样,那姨娘直接告诉老夫人不就行了,求得老夫人的庇佑,完全不用以死证明啊?”
“秦氏素来狡诈,若是被她蒙混过去,姨娘还是死路一条!”薛锦蓉咬牙切齿,“况且,秦氏身边的丫鬟也说了……姨娘常做恶梦的那段日子,秦氏经常面露惊恐之色,她这不是做贼心虚吗?”
薛锦绣一愣:“秦氏身边的丫鬟?谁?”
“就是那个针线上的丫鬟,我与她闲聊了几句。因为那时秦氏送给我娘的安神药就是她送来的,她说秦氏听闻我娘精神不振,立刻就让她送药来了,还说秦氏心肠好,因着姨娘的事担心了几天。呵,你看,这就是那个毒妇,若不是我知道她的真面目,怕是也要被蒙骗过去!”
“针线上的……”薛锦绣低声声喃喃,“卫秋?”
薛锦蓉蹙了眉:“好像……是这个名字。无论如何,我娘是被秦氏害死的,可恨她现在远在老宅,不然我定要撕碎了她!”
江姨娘的死因似乎查明了,可薛锦绣看到那精致盒子里的铜钱时,总觉得有些地方被疏忽了。不待她做多想法,叶府那边竟然传来了消息,她大姐薛锦瑜小产了……
“怎么会这样?”薛锦绣虽不喜欢她那个爱使性子捧高踩地的大姐,可这个时代,女人无论是生产还是小产都是鬼门关里走一遭啊!
“听说已经有两个多月大了。哎,怎么突然就……”薛锦颜颇为不忍。如今人嫁出府,距离远了,印象里留的都是那个人的好了。
连翘和琼枝二人面面相觑,不由皆看向了薛锦绣。薛锦绣立刻打了一个寒颤,她当然知道这二人心里在想什么,因为那次可是她们三个一起看到的大房的孙妈妈让卫秋喝的催孕药。听说那药除了催孕,还有保胎的效用,怎么会……
到了晚膳时,卫秋来到二房院中,找了琼枝,浅笑道:“琼枝姐姐,这是上次找你借支的银子,如今大房的月例下来了,有借有还,姐姐请清点一下。”
琼枝道:“这有什么好点的,其实这都是咱们六小姐吩咐的,否则我哪能做主啊!”
“那我可要谢谢六小姐了,说来也是卫秋的过错,蒙六小姐多次相助,却没能言谢。”
“我们小姐最是热心大度,这些俗礼她自然不会计较。不过咱们做丫鬟的,还是要尽到礼数,正巧小姐在屋里呢,你随我来吧。”
卫秋点头,便随着琼枝一同去了薛锦绣屋中。正巧看见了钱大夫替薛锦绣诊脉,半响后,不由问道:“六小姐身子不爽吗?”
“自从深秋后,小姐时有咳嗽。”琼枝正小声说着,却听薛锦绣叫她,立刻带着卫秋进了里屋。
薛锦绣见卫秋前来,不免寒暄了几句,又道:“你嗓子可好些了?”
卫秋立刻道:“难为小姐还记得了,早已不碍事了。”
“哎,秋来干燥,这嗓子啊就容易出毛病,正好钱大夫也在,不如也替你看看,多一层安心也是好的。”
卫秋连连摆手:“这,这怎么行。钱大夫是来给小姐您瞧病了,奴婢不过一介贱躯,不值得!”
“卫秋,你这可是与我见外了吗?”薛锦绣不由她分说,“自你第一日进府时我便同你说过,若遇着什么难事,只管来二房找我,我可是诚心拿你当姐妹的啊。”
卫秋见她如此,也知道推辞不过,只好伸出手腕,让钱大夫把了脉。少卿,钱大夫道:“姑娘身子无恙,不过是秋天常见的症状,多吃些清淡的便好。”
卫秋放下衣袖:“多谢大夫。”
待人走后,薛锦绣立刻问道:“如何?”
钱大夫长叹一声:“哎!那姑娘的身子,算是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