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裴少韫用力扼住手,脸上的笑意拢了拢,目光一直不曾挪开过正在发呆的小娘子身上,肩膀和胸膛隐隐约约作痛,面容的笑也变得扭曲。
“她与我本来就要纠缠在一起,青衣你莫忘记,你的主子是谁。”
裴少韫轻笑,风轻云淡的话蕴含了警告,随后青衣看到裴少韫从她跟前走过,她悄无声息地仰起头,望过去。
见到裴少韫走去,不知说了什么,她哭得梨花带雨,身子颤抖,犹如秋天里被雨水打湿的荷叶。
青衣莫名想到袖子里一直藏的青云耳坠,这是小娘子之前送给她。
她自幼家境贫寒,耳洞也只是在十岁那年打,父亲想要将她卖掉烟花之地,然花楼里的老鸨见她生得俏丽,便给她收拾了一顿,还给她打了耳洞,用针穿过烛火,插入耳垂。
青衣疼得哭出来,老鸨见多识广地道:“这才疼到那里,往后可有的你哭。”
她打了一个哆嗦,随后带进花楼跟着老鸨进去,正巧见到一个弯着腰的男人吩咐几个男人将一个裹着草席的东西扔出去。
冰天雪地,她看到一张女人面色青色的狰狞面容,给她吓一跳,往老鸨的身后躲,听到一句,“你们怎么抬尸体都不会抬,是不是一个个给我偷奸耍滑。”
后来青衣知道,每隔一段时日,楼里的姑娘每个月都会有人死。
青衣不想死,更不想跟其他女人一样,死后被无人收尸,所以她在腊梅盛开的那日,偷偷溜了出去。
可一个小女孩能逃哪里去。
青衣想到过往,长吐出一口气,再看到小娘子被拘束在这里,短短时日,青衣能感受到她身上的颓废和绝望。
上次小娘子还会愿意忍着,身上还带着傲气。
但她望着如今的小娘子,犹如被卸掉了身上的刺,绝望挣扎,甚至她能听到江絮雾抽泣的声音。
“能不能放过我。”
一向自傲的裴少韫,怎么会甘心放过他。
青衣眼睁睁望着小娘子不再挣扎,任由他抱着,单薄的身子犹如抽去了骨头,仿佛不会再一而再三挣扎。
她手掌的坠子忽被她用力攥紧。
青衣说不上来的感受,她之后看到小娘子被裴少韫抱回了暖阁。
四下无人,偶有闲云野鹤跋山涉水停留在湖面,青衣阖眼又睁开,确认无人后,站起身,想着还要出府一趟,她淡定地走出府,好似刚刚没有看到那一幕,也不曾动恻隐之心,可当她走出府邸去到一处狭小的宅落,出来时。
遇到了抱梅。
她一愣。
抱梅走到她的跟前,忽然跪在她的面前,面色一沉,青衣一震。
“青衣,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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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四面窗棂推开,铜镜盛满了冰块,江絮雾躺在床榻,身侧的冰凉传来冰凉的冷意,一点都令她心静不下半刻。
江絮雾觉得自己病了,她在看到和离书时,就难以自控地在想,是不是真的要跟裴少韫纠缠在一起。
她无法遏制住恐惧,以至于这段时日惶惶不可终日,她分明记得自己讨厌裴少韫,但是这几日她连厌恶都生不出来,好似眼前的人,终究是白骨。
既然是白骨,为何要有任何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