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天气渐渐转凉,御花园的菊花开了,沈眉庄向来酷爱菊花,便邀请安陵容和夏冬春一起去赏菊。
康宁已经会走路了,尽管走得东倒西歪,但她尝到了走路带来的快乐,不愿意再让人抱着,胖胖的小身子一扭一扭地向前走,把安陵容和夏冬春逗得直笑。
“康宁已经走得这样好了,昭华如今也走得很好了,只有五阿哥到现在还只能扶着东西走,若是撒开手,他就害怕得直哭,和他姐姐比起来还是差一些。”
沈眉庄不由得感叹,又看了一眼跟在淑和屁股后面的昭华,和扶着椅子边不肯撒手的五阿哥。欣贵人笑道:“不必担心,想当初三阿哥走路就晚,也不耽误他现在长得这么高。”
正在陪弟弟妹妹们玩的三阿哥抬起头:“欣娘娘,您叫我?”
“哎哟!我只是个贵人,哪里能称得起娘娘?我们在说你如今又长高了。”
三阿哥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吗?我自己没有感觉,但每个人见到我,都夸我长高了。”
众人在心里叹了口气,该说三阿哥是蠢呢?还是实诚呢?大家说他长高了只是客套一下,他倒当真了,不然这亭子哪容得下他,早被他的个子捅破了。
“曹姐姐怎么没来?”安陵容环顾一下四周。这几天一有集体活动,都少不了曹贵人的身影。华贵妃沉迷话本,已经很久不出门了,对于曹贵人参加她们的活动,她也有所耳闻,只要不打扰她看书,随便她们怎么折腾。
欣贵人叹了口气:“这不是天凉了,温宜又病了嘛,曹贵人守着她,哪有工夫过来。要说温宜这孩子真是三灾八难,出生时很是经历了一番磨难,差点连同曹贵人也折腾没了。出生之后身体又不好,天气但凡有些变化,就爱生病。跟曹贵人比起来,我算是幸运的,虽然生淑和时也经历了一些波折,但淑和身体健康,我就知足了。当母亲的,不都盼着孩子平平安安嘛!”
众人听了都点点头,那边三阿哥一手抱着五阿哥,一手抱着昭华走了过来,笑道:“惠娘娘,五弟和三妹妹想去那边看菊花,我带他们过去看看。”
沈眉庄笑着点点头:“不要走远,也不要离水边太近。”
三阿哥眉开眼笑,抱着两个孩子转身走了,还不忘叮嘱身边的淑和:“你拉着康宁的手,小心点走着。康宁,仔细那边的台阶,慢慢站稳了再迈下一步。”
看着三阿哥的背影,敬嫔点点头:“三阿哥对弟弟妹妹们极好,这大概是他最大的优点了吧!”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叫骂声,骂得极其难听。三阿哥变了脸色,放下五阿哥和昭华,一只手捂住他们的一只耳朵,两个孩子的脸挨在一起,都挤变形了。三阿哥喊道:“淑和,把耳朵捂住,不可以听这么难听的骂人话。”
众人的目光看向叫骂声的来源,只见朝瑰公主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一个嬷嬷,将嬷嬷骂得抬不起头,周围站着四、五个嬷嬷,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朝瑰公主骂得兴起,抢过一根鞭子,就冲着嬷嬷们一顿抽,嬷嬷们不敢还手,依她们对这位祖宗的了解,越是躲,她抽得越狠,还不如老老实实站在原地让她出出气。嬷嬷们咽下嘴里的苦涩,从来只有她们折磨别人的,今天居然被别人折磨了。
“原来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礼仪嬷嬷,她们也有今天。”欣贵人幸灾乐祸地说道:“以前她们仗着自己有皇后娘娘撑腰,鼻孔朝天的看人,稍有不如意,就借着教礼仪,拿鞭子抽人,今天也尝到挨打的滋味了。”
安陵容走到朝瑰公主身后,静静地站着看,一个嬷嬷认出了她,忙跑过来跪下,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就差抱住安陵容的大腿了:“锦嫔娘娘救救我们,我们就要死在朝瑰公主的手底下了!”
见有人过来,朝瑰公主停下手,斜着眼睛看着安陵容:“你是谁?如果你是替她们求情的,我劝你省省力气,仔细受她们连累,也挨一顿打。”
安陵容微微一笑:“我为什么要替她们求情?我是来告诉公主一声儿,你拿鞭子的姿势不对,这样抽人不怎么疼。来,我教你,应该这么做。”
她拿过朝瑰公主的鞭子,给她示范正确的握法,老嬷嬷们心里一凉,没想到锦嫔是和朝瑰公主一伙的,她们的命休矣!
几个嬷嬷紧挨在一起,闭上眼睛等着鞭子落下,可等了许久,除了鞭子甩在地上的声音,什么事都没有。她们小心地睁开眼睛,只见安陵容正抽打一旁的树枝,边抽打边对朝瑰公主讲解:“看到没?就是这样用力,你试试看,能不能将这截树枝抽断。”
朝瑰公主半信半疑地接过鞭子,安陵容又指导了她几句,她对着树枝抽过去,一截手指宽的树枝掉在地上。朝瑰公主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地叫着:“原来是真的!比起刚才还更省力气了。”
一个老嬷嬷们战战兢兢地站出来:“那个……锦嫔娘娘、公主,你们不拿鞭子抽我们吗?”
安陵容微笑道:“嬷嬷们说笑了,你们又没做错事,我拿鞭子抽你们干嘛?”随即她又一脸惊讶:“莫非嬷嬷们有什么特殊癖好,想让我们抽你们鞭子?也不是不可以,我这里有还有套鞭法,保证让你们不会受伤,让你们痛的同时又觉得爽……”
“不必了,不必了,有锦嫔娘娘教导公主,奴婢们很放心。奴婢们告退了,还请娘娘好好教导公主。”
开玩笑,这时候不跑什么时候跑。
安陵容冲着嬷嬷们的背影喊道:“替我向皇后娘娘带个话,公主就教给我教导了,我还会教她《抡语》的!”
“什么?还要读书?”朝瑰公主瞪大眼睛,扔下鞭子:“什么语不语的,我不学,看到书我就头疼。”
“公主。”安陵容苦口婆心地劝道:“你看,嬷嬷们只是奉命教你礼仪,你实在不该将气撒在她们身上,这样人们只会觉得你不懂事,而不认为她们有错。等你学了《抡语》,就有借口教训她们了。”
“真的吗?”朝瑰公主怀疑地看着安陵容。
“真的,等你有空就来找我,我教你《抡语》里的道理。”
…………
“你们是说,锦嫔接手了朝瑰公主的教育,还要教她《论语》?”
听了嬷嬷们的汇报,皇后疑惑地重复一句。有人接过朝瑰公主这块烫手山芋,她自然是高兴的。但接手的人是安陵容,她又不放心起来。不是她信不过安陵容,而是安陵容那能手绝不动口的脾气,她都怀疑她读没读过《论语》。
“锦嫔肯教导朝瑰,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皇帝坐在另一边看书,见皇后一脸怀疑,他有些不悦:“再怎么说,锦嫔也是读过书的,一个《论语》,想来她也教得起,你就不要多操心了。”
虽然皇帝这么说,但不知为何,皇后觉得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