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齐妃嚎这一嗓子,皇帝真把齐妃忘到了脑后。齐妃先是禁足了很长一段时间,能出来活动之后也是深居简出,后来干脆搬到甘露寺去住了。在皇帝的记忆里,早就查无此人了。
上次看到三阿哥时,他还恍惚了一下:齐妃是活着还是已经去世了?
“齐妃,你过来说话。”皇帝仔细打量一下齐妃,发现她比之前苍老了许多,脸上许久没好好保养,出现了许多细碎的皱纹。一想到三阿哥如今还算不错,皇帝对齐妃的态度就温和起来。
一见皇帝如此和蔼可亲,齐妃忍不住将满腹的委屈都哭了出来。她这一哭就停不下来,半句话也说不出来,皇帝等得不耐烦,又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转着手里的手串。见皇帝不高兴,其他嫔妃也不敢说话,一时间,偌大的景仁宫里只有齐妃的哭声。
甄嬛深知其情,她走过去,蹲在齐妃身边,轻轻安抚着她,齐妃崩溃的情绪才好了一些。皇帝满意地点点头,不愧是他喜欢的女人,这么轻易就安抚好了后宫,若后宫之中的妃子都像嬛嬛这样懂事,他该少操多少心呢?
想到这里,皇帝不满地瞪了一眼身边的皇后。皇后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皇帝在想什么,她一清二楚。
事情已经走到这种地步,她想退已经退不了了。她要为了保住自己的后位而战,为了以后太后的位子而战,为了乌拉那拉氏的崛起而战,此仗,她不能输!
她的身体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如果她死了,就如同一缕烟,一下子就消散了。
活着的时候在姐姐的阴影下,死了之后还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她不要这样!她要让后人知道,她是皇后,皇帝身边有她的位置,哪怕她死了,也要让新皇尊她为太后!
她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手里的帕子几乎被她揉碎了。
见齐妃的情绪稳定了一些,皇帝才开口问道:“齐妃,那天你看到了什么,直接说就是,不必顾及别的。”
“谢……谢皇上……”齐妃哽咽地说道:“那天弘时和他福晋来甘露寺里看臣妾,说附近有座凌云峰,那里景色极好。皇上知道,臣妾不爱出门,只是见弘时的兴致极好,臣妾就说要陪他们走走。莞妃也说跟着一起去,她知道一条路,离山顶很近,只是偏僻了些。于是我们就一起出发了,走到一处偏僻的小路时,我们就听到有人在说话,我们一开始也没放在心上,这条小路虽然偏僻了些,但也时常有人走的。只是那声音听着不大对劲,似乎有人在吵架,我们就过去看了,只看到静岸和静白,还有静白的两个徒弟围着孙答应,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什么,还推推搡搡的。孙答应还手,说了她们几句,她们恼羞成怒,就动手把孙答应推了下去!”
说到这里,齐妃脸上的表情又是痛苦又是害怕:“我看得真真的,就是静白动的手。看到我们,她们就像见鬼了一样。皇上,这些日子臣妾都没睡好,一闭上眼睛,孙答应被推下悬崖的画面就在臣妾的眼前闪现。臣妾实在是害怕,怕继续待在甘露寺里,也像孙答应那样。”
“你为什么怕像孙答应那样啊?”年世兰慵懒地开口了:“孙答应想来是被她们抓住了什么把柄,被她们胁迫。你都是妃位了,还怕她们不成?”
齐妃的头摇得像拨浪鼓:“臣妾……臣妾曾看到她们虐待小尼姑们,皇上不知,有些穷苦人家养不下去孩子了,就把一些小女孩儿送到甘露寺里出家当尼姑。这些小尼姑不过八、九岁,最大不过十二岁,整日做些粗活重活,还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她们这些大尼姑欺负。臣妾就曾看到静白掐一个小尼姑的脸蛋,那小尼姑也就比她腰高一点,被她掐得几乎脚不沾地,嘴角都裂开了。臣妾还听她说……”
齐妃突然住了嘴,偷偷地看了一眼皇帝和皇后的反应。皇帝的脸色非常阴沉:“怎么停了?听她说什么,继续说下去。”
“臣妾听她说:‘这甘露寺都快成宫里娘娘待的后宫了,左一个进来,右一个进来,我还得伺候她们。今儿揭你们的皮,让你们好好伺候伺候我,才知道谁是这寺里的老大呢!敢偷吃我的东西,不把你的嘴撕了的。我对付不了娘娘,还收拾不了你吗?’”
夏冬春惊叫一声,站起来施了一礼:“皇上,臣妾的母亲前些日子进宫,说在甘露寺后山遇到个小尼姑,嘴角有伤,身上还有淤青,想来就是齐妃娘娘说的那些小尼姑了。听静白这言语,她似乎对娘娘们去甘露寺颇为不满,想来正因为如此,她们才敢去欺负莞妃娘娘和孙答应。”
在宫里这么多年,夏冬春也学会了下眼药。
“皇上!”祺贵人忙站起来施了一礼:“齐妃娘娘说话向来夸大其词,本来极小的事情,被她一说就夸大了不知多少,谁知道她的事情里有没有夸大?”
齐妃急了:“祺贵人,本宫与你无冤无仇,你怎么攀咬本宫?皇上,臣妾没有夸大,这些事的的确确是臣妾看到的。皇上若是不信,就去甘露寺找人来问问,那些小尼姑都是被她们欺负过的。”
“皇上,齐妃娘娘并没夸大其词。”安陵容说道:“静岸和静白为什么要在臣妾不在的时候欺负嬛姐姐,正是因为臣妾爱打不平事。臣妾不止一次看到她们虐待小尼姑,皇上是知道臣妾的,看到这种不平事怎么能不管呢?皇上若不信,臣妾眼下手里就有两个慧字辈的小尼姑,其中一个反应慢些,没少被静白欺负,臣妾可以把她们叫来作证。”
“皇上,臣妾也可以替齐妃娘娘作证,齐妃娘娘没有说谎。”甄嬛也说道:“齐妃娘娘以前说话虽然爱夸大,但也是基于事实上夸大的,并不是凭空捏造的。”
皇帝点点头:“朕深知齐妃的为人,是不会说谎的。甘露寺里竟有如此恶毒之人存在,看来有必要从上到下整顿一番了。”
“皇上,皇上!”静岸和静白听皇帝如此说,知道自己是躲不过挨揍了,只是她们仍不死心,将头磕得砰砰作响:“我们冤枉啊!那天我们跟着孙答应是因为……”
她们看了一眼皇后和祺贵人:“是因为孙答应和男人私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