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没发现他尊敬的夫人已在暗中“提防”他,咋咋呼呼得一如既往。也许是怕苏衡阳无聊,天南地北地闲聊。
“后天枉死城有一场夜行鬼市,夫人您若是无聊了,不如提议和城主去上一次?”
“鬼市?”
“是的,是一个这——么大的集市。”清明双手画了个大圈,“可热闹了。”
苏衡阳点头:“我知道了。”
话虽如此,这夜行鬼市虽然听着有趣,他却是不去的。枉死城戾气太重,他魂魄易碎,若是弄得不好,不仅给蒋未白再添麻烦,于自己而言,也是性命之忧。故而,但凡他清醒,也只是在这房内休养,最多也只是在门外的花园散步——那花园算不得小,泥土却是翻新的,小桥流水,春桃夏荷,许多不该在同一时节出现的东西遍布,看得出来,蒋未白在这园子里花了不少心思。
第一次在花园散步,苏衡阳便看到了将他的小院笼罩的白色半圆光幕,而光幕外,他看到一丝丝的黑气或聚获散,从不停歇。这些怨气于厉鬼有益,于苏衡阳这样的无罪之魂却是毒药,轻易碰不得。也因此,光幕将苏衡阳牢牢保护的同时,也将他困在了这方寸之间。
苏衡阳本想省了麻烦,蒋未白却是准备齐全。夜行鬼市当天,蒋未白献宝一般,在苏衡阳腰间挂了个玉坠,更是拿出了一个一样的,示意苏衡阳为自己系上。
苏衡阳腰间的,通体温热,蒋未白的,款式虽然一样,摸着,却是冰凉的。
苏衡阳不明所以,蒋未白则是笑道:“戴上这个,相公你就能出去啦。一直待在房里,你肯定无聊了,对吧?”
“这玉坠,你做的?”苏衡阳问道。
“那当然。”蒋未白只差把骄傲写在脸上了。
“很厉害”苏衡阳想摸摸对方的头。
蒋未白越发心满意足:“那是必然。我可是伟大的城主大人,这种东西,信手拈来。”
那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这样问的话,这孩子必然会窘迫地红着脸低头,然后承认自己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吧。虽然记忆全无,但苏衡阳有种直觉,他的吃穿用度,所用皆是珍贵无比,尤其是那玉佩和玉坠,更是重若千钧。
苏衡阳将玉坠系好,顺势将蒋未白抱起。这一段时日相处,他们早已习惯了这个动作。苏衡阳喜欢抱着这个小火炉,蒋未白更乐得和自家爱人亲近,乖乖被抱好,有时还会故意蹭一蹭对方的脖子和脸——于成人而言,这样做是色欲熏心;于孩童而言,这样做只剩下可怜可爱了。
果然,蹭蹭换回了苏衡阳的摸头。
“你想带我出去?”苏衡阳问道。
蒋未白点头。
苏衡阳见蒋未白很是期待的模样,兴趣其实寥寥的他,便不舍得伤了对方的好意。“那就出去看看吧。”他这样说。
这是苏衡阳第一次走出这个院子。院外,黑色的丝线飘然而来,在接触他的身体后,却是像接触了冰面,滑了开去。
蒋未白见状很是满意,拍着苏衡阳的手臂,为他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