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宁市后,深秋的第一场寒流来临,乍然降了两天温。商明宝到植物园找向斐然时,穿着旗袍,冻着鼻涕。
似乎是那个姓贺的研究员,在职工宿舍楼下认出商明宝:“哟,好久不见。”
这天儿谈的,好像商明宝只是临时出了个差。
商明宝两条胳膊在胸前紧紧环着,但在萧瑟寒风中站得笔挺:“老师好。”
一两面之缘,忘记姓什么了,总之“老师好”就对了。
“你在这儿等向博?”
商明宝点点头。
“他知道你来吗?”
商明宝清清嗓子,假装随意地说:“还不知道,我来这儿采风来着,想说要是他有空的话……”
贺研究员点了下头:“去楼道里面等吧,今天风大。”
他赶着去实验室,草草两句便抬步走了。
商明宝没进楼道,换了背风的角落,再度点开了给向斐然的微信。
「我刚好来植物园采风,你在吗?」
向斐然还没回她。
他没空看手机,过去一周课题组积了些问题亟待解决,忙起来午饭也没顾得上吃。贺研究员从他们实验室外经过,身体往后倒回来:“你怎么还在这?”
向斐然脑中划过当日待办,以为自己漏了什么烦人的行政会议。
“你再不去人家就要被吹傻了。”
确实被吹傻了,就不该图漂亮。
抽出手帕纸刚擤了下鼻涕,商明宝冷不丁听到身后声音:“怎么不进去等?”
她惊吓地抖了一下,擤了数次鼻涕的鼻尖红红的。
向斐然的视线从她脸上往下移。她没穿那种贴身的改良旗袍,而是宽松款,很古典的柳茸黄,套在身上被风吹动,像一片纸似的薄。
“外面不冷。”商明宝攥着纸巾嘴硬,忍住了吸鼻子的本能。
“刚从雨林回来,又采风?”
虽说植物园的温室馆是国内规模数一数二的,但跟庞大的雨林比起来不过是一本科普小书。见她支吾答不出,向斐然心知肚明,几乎是亮明牌问:“找我?”
从录制组分开的那天起,商明宝开始给她道晚安。
回程的机票是惠雯那边直接定的,给他定了头等舱。其余人飞北京上海,只有他们两个(三个)飞宁市。在头等舱候机室遇到时心里已感不妙,登机一看,好消息是,没挨着,坏消息是,跟essie挨着。
essie鞠躬摊手:“唯一的爱,请入座。”
向斐然觉得这姑娘脑回路比她老板还脱线,耳机一挂口罩一戴,抱臂环胸睡了一路。醒了也硬睡,闭着眼,将身边商明宝的动静捕捉得一清二楚,眉心忍成川。
落地宁市后已是后半夜,他没托运行李,比两个女生先走一步。回植物园宿舍后,收拾完行李洗过澡,看着置顶上的那一句「晚安」,沉默了能有五分钟。
互道晚安的暧昧级,
在向斐然这里一直是拉满的——
他这辈子只跟商明宝发过晚安。
出于这种定性,向斐然没回,翻来覆去到三点后,觉得明明看见了当没看见很不礼貌,还是发了条“晚安”回去。
商明宝秒回:「你这么晚还没睡?在实验室吗?」
向斐然:“……”
回过去:「嗯」
商明宝:「早点休息,昨天就睡得很晚」
向斐然发了个“ok”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