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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工（第1页）

苏明祯低声交代苏明溪：“你盯着大家，奶奶说的两点，一定要牢记，不可犯。但咱们可以关心二姐，看到二姐干活，不得比奶哭的还伤心。懂不懂？”苏明溪琢磨了一下，立刻懂：“四哥放心。”她领着一群十来岁的孩子去捡麦穗。五岁的小弟苏明言这次没有跟着，这会儿天太热，留在家里由郑秀梅看着。苏明祯不用跟弟妹们捡麦穗，他已经是一米六的半大小子，比妇女力气都大，他去地里上工，割麦子扎麦子都很利索，能拿七公分呢。大家心里都惦记着的苏好好已经被领着到了村口的知青点。知青点是村里绝户留下的房子，三间屋子土胚房，院子挺大的，后来作为知青点后，大队出资重新修葺了房顶，另外又盖了一间茅草屋当灶屋。比着老苏家的八间砖瓦房，这里的条件就很让人心酸了。知青点里，由徐晓晓管事。苏老太今天早上找的也是徐晓晓，请她帮忙‘照顾’苏好好，别当苏好好是苏家的孙女，就当苏好好是个下乡的知青。徐晓晓一听这话，就懂了，这分寸，她拿捏得住。徐晓晓：“行李和粮食就放这儿吧，等会儿我安排苏同志和周同志，肯定不耽误上午上工。”苏明川客气了几句，又跟苏好好、周霖说嘱咐几句，就和苏明禄一起离开了。苏好好打起精神，不就是知青点吗？还能吃了她？她甜甜的和徐晓晓打招呼：“晓晓姐，我是好好，这是我弟弟周霖，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麻烦晓晓姐了。”又依次和其他知情打过招呼。大家都不白，皮肤也有点糙，其中两个姑娘甚至可以说挺黑的，猛一看，不像是城里来的知青，就像是苏何大队里经常下地的姑娘。整日里在地里风吹日晒的，就算是包裹的再好，也会被晒黑。苏好好有一些被吓着了，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脸上的笑容依旧很甜。如此算是迎接新知青了。徐晓晓也是个好性子，笑道：“好好，你们来的时间刚刚好，两边正好都有空床位。”说完，先检查两人带来的粮食，喊人放进灶屋里锁上，弯腰帮着苏好好提着裹着被褥的被单子，带她走进宿舍铺床。至于周霖，交给了男知青领着进去。苏好好弯腰提起另外一个箱子跟在后面。进了屋子，苏好好眼前一黑，扑鼻而来的是隐隐约约的脚臭味。再看布局，一间不大的房间里，零零总总的放着大家的东西，靠墙处放了三张上下铺，中间是半米的过道，靠窗户的位置，放着两张大桌子，上面放着零碎的物件，桌子底下是脸盆、暖水瓶等屋。徐晓晓所说的那间空床位是中间的下铺，现在上面摆着几个箱子，有木头的，也有藤条编制的，都上着锁。其中一个个头矮一些的姑娘抱了一堆干草进来，把干草分散放在床底下，再把箱子放在干草上，省的箱子发霉。大家知道她是苏家的孙女，在这里住不久，倒也没说什么不乐意的话，要是能交好，也就别交恶了。徐晓晓和稍白的矮个子女知青搭把手，三两下帮苏好好铺好了床，又把蚊帐子挂上了。女知青叫吴盼儿，她道：“好好，你这身衣服没法下地干活，先换身衣服。”苏好好今天穿了件蓝白格格的布拉吉，脚上是一双小皮鞋，很好看，衬的皮肤白皙，好看是好看，肯定是没法下地干活的。苏好好谢了盼儿姐，打开行李箱，从里面翻衣服，翻了一件浅绿的衬衣和靛蓝色裤子，又拿出咖色的运动鞋。一个高颧骨的姑娘‘哇’了一声，“你衣服鞋子可真多。”吴盼儿也道：“衣服真好看。”还伸手摸了摸。苏好好没觉得多，她衣柜里的衣服更多，只礼貌的笑了笑，拿了南瓜子让大家分着吃，“这是我爸炒的，焦糖味的，很香。”她试图找个地方换衣服，可房间就这么大……徐晓晓指了指左侧的下铺：“我那边有个帘子，你拉上帘子在里面换。”“谢谢晓晓姐。”苏好好抱着衣服过去了，拉上帘子在里面换了衣服。那高颧骨的姑娘道：“都是女人，你长得我也长了，有什么可害羞的？”说完把手里的南瓜子塞兜里，又抓了一大把在旁边磕着吃，瓜子皮直接扔地上。“袁丹红，你再扔，晚上你扫地。”另外一个女孩用瓜子皮砸她。袁丹红：“凭什么，地上再脏，也是你扫，今天可不是我值日。”大家你一把我一把的，等苏好好换了衣服，盘子里的瓜子已经吃完了。袁丹红：“你爸手艺真好，是干什么的啊？还有没有瓜子呀？再给我一把呗，等会儿上工的时候，我帮你干点活，你这细皮嫩肉的，能干什么活啊。”苏好好笑眯眯道：“我爸是食堂的大师傅，他说厨艺第一，认识的人里，没人敢说第一的。”又道：“那等会儿丹红姐可要帮我干了，别说瓜子，我请丹红姐吃麻花吃肉罐头。”就这姑娘，嘴巴咔咔咔的磕着瓜子，那手是一点也没有干别的，她自己的一摞子衣服也是随手扔到自己的床铺上。很不巧的，就是苏好好的上铺。还帮自己干活呢，这大饼画的又大又圆，苏好好可不信，除非袁丹红先把活干了。袁丹红撇嘴，她自己干活都是见天的偷工减料，哪有功夫帮别人。床铺好了，徐晓晓让苏好好把箱子锁上，什么珍贵的东西都锁在箱子里，又道：“你把斗笠戴上，不然这一天，得把你小脸晒伤。”又补充了一句：“手套也戴上吧。”老苏家给苏好好准备的很充分。个苏好好听劝，把箱子锁上，又戴上斗笠，手套没有立刻戴上，装进兜里，等到地里再戴上，跟着徐晓晓出了宿舍门，周霖一脸菜色的等在门口。周霖哭丧着脸：“亲姐啊，你还真要上工呢？这天多热啊。”苏好好这会儿心里也有点虚，但她这才头一天上工，哪能退缩？路上，她从兜里摸了几块水果糖塞给徐晓晓和吴盼儿，感谢两人刚刚帮她。徐晓晓：“已经吃了你的瓜子了。”吴盼儿捏着三颗水果糖，没舍得还回去，她把这些攒着，以后寄回家，留给耀祖吃，他肯定喜欢，只说了一句：“我干完活来帮你。”苏好好：“行啊。那我中午请你们吃麻花。”苏好好和周霖跟着徐晓晓一组干活，因为他俩都没有上过工，不会用镰刀，这次是跟在后面扎麦子。徐晓晓先教他们一遍，这活别看简单，但是也是有技术含量的，得把麦子扎进，要不然麦子就散了。苏好好和周霖笨拙的学着，笨拙的一起干。徐晓晓干活利索，很快就割了几米的麦子，苏好好和周霖在后面把麦子扎进，两人看着徐晓晓的背影，她怎么这么快啊！五月的天，日头非常烈了，又没有风，不干活都热的受不了，两人还得干活，弯着腰撅着屁股绑麦秸。苏好好学得快，但她手嫩，戴上毛线手套，也是扎手，所有绑的也慢，眼见着徐晓晓割了半茬的麦子了，他俩还没有绑几捆呢。旁边的男知青过来帮苏好好，又教她了几遍，帮着捆了几捆。周霖赶紧挤在两人中间，让苏好好去喝口水，“谢谢黄哥，你再教我一遍。”男知青又教了几遍，也没能再和苏好好说话，跑了。苏好好喝了小半壶的山楂醋，依旧渴的冒烟，主要是天太晒了，觉得背都是烫的！想吃赤豆冰棒，解渴！周霖也捧着水喝了一饮子，抬起胳膊抹掉脸上的汗珠子，这一眼望不到的麦子，得干多久才能干完啊。徐晓晓说了，这是他们今天上午的任务，干不完中午就别歇了。他想着兄弟们，这会儿怕是已经到了邱明山，开始准备寻宝了。他昨天可是打赢了江昊，本来是能够带着兄弟们先一步进去的，这回他不在，江昊还能让兄弟们先进去吗？他狠狠地捏了捏拳头，满脸苦涩的望着没有尽头的麦子。邱明山乌泱泱的一群少年，足有二十多个人，一拨人士气高涨，由江昊站在最前面，他穿着一身军装，头上还戴着军帽，别提有多精神了。他微微扬起下巴，“那孙子没来？”另外一波人敢怒不敢言：“说好了八点到齐，霖哥兴许等会儿就来了。”江昊嗤笑一声：“那就再等两分钟。”等到了八点，周霖也没来，东风机车厂家属院的少年都很失望，周霖真的没来。江昊旁边的一个少年道：“缩头乌龟不来咯。”一群人都笑了。东风家属院的一个少年道：“霖哥肯定是被他妈管着不让出门了。”一群人嘘他，“多大了，还被管着。”江昊：“虽然周霖没来，但我说话算数，今儿个，让你们先进去。”东风机车厂的另外一个少年气的跺脚：“周霖是个孬种，他竟然错过了这么重要的活动！以后，他不再是我老大！走，咱们进去。”手一挥，第一个走进了山洞。这山洞，是他们昨天发现的，山洞很偏僻，还插着破破烂烂的棋子，小日本的！可惜，是两拨人先后发现的，他们都想先一步进去探索，谁也不服谁，那就打吧，打赢了进去。周霖赢了，他们往里探索，里面是矿洞，还发现了几个快腐烂的木头盒子，打开一看，是吃的，上面的字迹都是日语。不过已经不能吃了。这肯定是当初日军留下的，里面的矿洞说不定还有其他东西，万一留有武器营……听说京郊的一片山里，就发现了武器营，里面半个山的炸药，还有一辆坦克呢，发现了这地方的人，被政府奖励了呢，那可是英雄。可惜，里面太幽暗了，没有照明工具，他们扎的火把也燃尽了，没法再继续探索，再加上时间不早了，不能夜不归宿吧，就约定了次日带上工具再来探索。东风机车厂的少年兴冲冲的走在了前面，越往里走，越黑暗，他们齐齐的打开了手电筒，洞里瞬间亮了起来。大概走了二十多分钟，洞口越来越狭窄，又发现了一些破破烂烂的箱子，可惜都是装食物的。这些食物都太久了，早已经不能吃了。江昊这波人落后一些走在后面，几个不服气的少年道：“咱们走在后面，岂不是什么都落后一步，还能有好东西？”他这么一说，又有人抱怨：“周霖那孙子没来，谁能打得过江哥。”“咱们冲上去，走前面。”江昊抬脚踹了那人一屁股：“输了就是输了，难不成周霖没来，就能不守信用了？”话音落下，突然听到前面尖叫起来，乱成了一团，还有人怂怂的掉头往回跑，他朝着前面走：“叫魂呢？怂胆。”他拿着手电筒一照，一堆的骨头架子，最上面是零散的骷髅头。用灯一照，正好照到了那黑洞洞的骷髅眼里。又是几声尖叫，这次是江昊身后的人发出的，江昊也好悬没有叫出来，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玩意儿了。他忍住怒意呵斥：“几个骷髅头，怂什么？又不是鬼，还能吃人不吃。当年打仗的时候，哪里没有尸体？这许是咱们同胞，等咱们出去以后，就去警察局，也让这些人能入土为安。这里肯定是小日本干的，里面说不定有武器和罪证。”其他人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大部分胆小想跑的人也被江昊稳住了，其中一个实在害怕，被吓得尿了裤子，他吓得脸颊都白了，一脑门的冷汗，被江昊嫌弃的赶出去，让他在外面等着。关键后面也黑乎乎的，他也不敢出去啊。江昊：“怎么着，还得找个人送你出去啊？不想出去就跟着走。”那人一咬牙，战战兢兢的转身往外走了。他们继续往里走，看到了一扇生锈的大门，他们推开大门，里面是石梯，这回，没人抢着走前面了，江昊和另外一个胆大的走前面，其他人跟在后面，一个个的下楼梯。楼梯的一边，又是一堆的尸体，就堆在墙根，比上面的骷髅还要多！更前面一些，是一个铁门，这铁门上斑斑点点的都是锈迹，就像是干涸的血迹一样，看着格外的渗人。又有人被吓哭了，哆哆嗦嗦的不敢往前了。这样的情绪瞬间传染给了大部分人，大家都有了退意。有人提议：“不如，咱们去报警吧，反正这是咱们发现的，到时候，咱们跟着警察局的人一块儿来。”“到时候还能让咱们跟着进来？废什么话啊？哭哭啼啼的惹人烦。”一个少年道：“跟一群娘们一样。”江昊让那些害怕的人回去，这次，直接走了大半的人，还剩下十几个胆子大的人。这道门上了锁，还是密码锁，他们打不开，几个力气大的开始踹门，但这也踹不开啊。江昊：“这里面肯定有东西！怎么打开啊！”“随便试试。”一个人随便按了按。“别按错了，万一爆炸了……”另外一个人道，电影里都这么演的。他们研究了一会儿，突然听到了巨大的‘轰隆’声，是炸弹！“炸弹！是炸弹！完了！”“啊，怎么办？”刚刚随便按了按的人都要哭了：“跟我没关系，不是这里爆炸的。”“快跑！被砸在这里就完了。”一群人慌张的没有了主意，就要往回跑。江昊也呆了，“不能回头！爆炸声在来的路上！”话音刚落，便听到了‘咔嚓’声，山洞壁上出现了一条大裂缝，并伴随着‘轰隆’‘轰隆’的巨响。上面塌了。这里也要塌了。这简直是天塌了啊。‘啊啊啊啊’是慌乱的尖叫声。一瞬间，江昊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手脚都不听使唤了，冷静，要冷静。不能回头，他寄希望于这间看似非常坚固的房间里，他朝着密码锁伸手，按下了一串数字。‘叮’的一声，铁门开了。“进来！都进来！”外面还在塌，只希望这石室牢固点，更希望那个胆小先走的人，发现塌方以后，赶紧去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