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的门打开,医生下了病危通知单。
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医生下了两张病危通知单,楚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上面签字的,她也根本就没有听清楚医生到底是在说些什么,她唯一能知道就只有……
她父亲的病情很严重。
“苏向宁,你帮我,帮我给温了川打个电话好不好?”她下车的时候没有拿手机,可哪怕是手机就在手边,她也没有办法把号码拨出去,所以她看了看旁边的苏向宁。
苏向宁眼眸闪烁了下,微笑着点头;“好。”
他就坐在她的身边,当电话拨出去开始,就将手机放到了她的耳边,让她听着里面的动静。
一通没有人接,那他就又拨了一遍。
三通电话打过去,始终都没有人接,楚蔓看着急救室亮着的灯,在苏向宁询问“要继续打吗”的时候,她听到自己说:“不用了。”
苏向宁将手机收起来,“或许只是在工作没有听到。”
楚蔓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这句,总之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她很久才会眨眼一下,就只是看着急救室。
苏向宁给她拿了瓶水,拧开:“喝点水吧,手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好的。”
楚蔓没有收回视线,保持着原本的姿势看着,唇瓣轻轻的动了动,她问:“苏向宁,他会没事的对不对?”
他说过要亲眼看着她嫁人,他说过还想要抱外孙,他说希望她能给他生个可爱的跟她一样的外孙女,他说会提前退休,帮她照顾孩子,他说……
苏向宁心中比谁都知道那药的厉害,即使是在减少分量的情况下,也足够人从鬼门关走上一遭,“楚董,吉人自有天相。”
他没有正面回答,楚蔓也没有在意,她其实就只是想要有个人斩钉截铁的告诉她:会没事的。
但是,谁都不可能给她这个回答,楚蔓知道,清清楚楚的知道。
不知道时间究竟是过了多久,当急诊室的门打开,护士和医生同时出来的时候,楚蔓从椅子上站起身脚步踉跄了一下,她紧张的盯看着医生,却始终不敢张嘴去问。
苏向宁握住她的手,替她问出了那句:“楚董的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看了看楚蔓,“……脑部神经受损,除保留一些本能性的神经反射和进行物质及能量的代谢能力外,认知能力已经丧失,无任何主动活动……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植物人状态。”
苏向宁的眼眸眨动了下。
楚蔓陡然之间瞪大了眼睛,红唇几番翕合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盯看着医生,哑声问道:“你说,什么?”
什么叫做植物人?
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植物人?!
医生试图安抚她的情绪:“植物状态与脑死亡不同,并非是脑干在内的全脑死亡,植物人后期还是有康复的可能,也许……”
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周,也许是一年,也许……是十年,又也许是……永远都不会再醒过来。
护士将楚董从急救室里推了出来,他鼻子里插着氧气,手上还挂着吊针,等到了重症监护室内浑身都会插满管子用以维持生命体征。
楚蔓看着躺在那里的楚恒,脖颈哽着,身体僵硬着,好像连转动一下身体都需要耗费她全部的体力,她无法接受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男人是她的父亲。
从楚蔓有记忆开始,楚恒在她的心中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她的爸爸什么都会,什么都宠着她,哪怕她的脾气会经常得罪人,可楚恒都很少责备她什么,他总是那么坚定的站在她的身边。
楚蔓坐在重症监护室的病床前,手指紧紧的握着楚恒的手贴在自己的面颊前,医生说了什么,她都没有听到,只是医生的话音落下后,她问:“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好端端的,明明再过几天都可以出院了,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
医生顿了顿,讲了当时的情况:“楚董下床去做复健,碰到医闹,在躲避的过程中出现了意外,目前,已经我们已经报警,但……根据检查发现,楚董的之所以会变成植物人与外部撞击的关系不大,是脑补的神经受损,但目前,尚未查出具体的原因。”
楚蔓转过头,目光灼然的盯看着他:“你们连原因都查不出来?!”
面对她的质问,医生也有些惭愧,“我们会尽全力查找原因。”
楚蔓深吸一口气,“找国内最好的医生,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都要让他醒过来,多少钱都可以。”
医生自然也清楚楚家不差钱,“我们会马上召开研讨会,尽快制定后续的治疗方法。”
在医生走后,楚蔓都没有松开楚恒的手,苏向宁在重症监护室的窗户外看着她趴在窗边肩膀抖动抽泣的画面,手指按向了自己心口的位置,那里像是被谁拉开了一道口子,正在丝丝拉拉的泛着疼。
“你跟我说,你会好起来的。”楚蔓趴在床边,低低的呜咽着控诉他:“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你不陪着我了吗?妈妈不在,你也要丢下我是不是?你们都要丢下我一个人,你骗我……”
“你让我怎么办?我回家的时候就只有我一个人,你们都不陪着我是不是?你明明说你会好起来的,你跟我保证过的……”
“你醒过来好不好?我以后,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我去好好学商业,我跟着你学做生意,我以后都不任性了,呜呜呜呜……你醒过来啊,你都在医院里躺了很久了,为什么还能睡着了?你为什么……为什么还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