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摆明了要择那劳什子的皇孙为帝,焉能不留有后手?可若等到你父皇离世……一个不知几岁的毛孩子能有什么本事,即便再加上祁昼明那个碍眼的东西,也比现在容易的多。”
“可,若是如此,儿臣岂非得位不正?”康王面色犹疑。
“狗屁的正不正。若你成了皇帝,即便得位不正又如何,谁还敢乱嚼你的舌根?百年之后那史册上也只论功过,谁还看这个?再者,你非要学太后那等蠢人不成?帝王晏驾,新帝当持服二十七日方可继位,这二十七日里难道就没点儿变故?”
康王一双凤眸越睁越大,听至最后,面上隐隐显出激动的神色:“母妃说的是,儿子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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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中)
七日后。
深秋早晨的露甫一滴下便凝成了白霜,细小的凌晶舒展出花瓣样的纹理。
容因披了厚厚的裘衣,绒白的狐狸毛围成一圈蓬松的领,衬得她巴掌大小的脸越发小巧玲珑,娇俏妍丽。
这几日祁昼明一直心绪不佳,她想了想,左右无事,便早起采些清露替他做样清火安神的糕饼。
“好了,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
低头瞄一眼瓷瓶里的分量,容因满意地笑笑。
碧绡连忙伸手,搀着她从花丛中跨出来。
谁知她脸上还盈着笑,耳边突然传来悠远的钟声。
低沉,呜咽。
一声越过一声。
老树上黑黢黢的枝杈不知何时停了只寒鸦,嘲哳嘶鸣,叫声却被掩在钟鸣里,仿佛一曲不协调的乐调。
容因脑海中忽然闪过祁昼明今早牵着祁承懿的手一同出府时脸上阴郁的神情。
“当啷——”
手中瓷瓶骤然落地,露水洇湿地面,浸出一小片深色,溅湿她裙角。
“夫人?”碧绡吓了一跳。
容因怔怔回眸,失魂一般道:“皇帝,驾崩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分别竟来得这样快。
承德殿外,跪倒了一排又一排大臣。
哭咽声一直从此处传到了北阙门外。
殿内。
祁昼明望着明黄帐子内已无生气的大行皇帝,神色复杂。
皇帝临死前,要他应允一件事,被他拒绝。
以至于此刻他还大睁着眼,一手扯着他的衣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