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因将食盒放在长桌上后,便规规矩矩地站在桌边等人来。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她今日穿得并不算单薄,可在这里待上一会儿,便觉得凉飕飕的。
有些冷。
祁昼明来时,见到的便是小姑娘双臂环抱蹲在地上,窝成小小一团的模样。
她今日穿了身水绿色的襦裙,远远看上去像一株在他桌案边生根的小球柏,青葱可爱。
他唇角微勾,眼底带了一丝笑意。
但走近时他才发现,小姑娘纤细的双臂微微战栗,之所以团成这副模样,似乎只是单纯觉得冷。
他蹙了蹙眉,下意识想将人拽起来,拥进怀里。
可手才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
头顶落下一片暗影,容因似有所觉地抬头,便见祁昼明蹙眉凝着她,似是不悦。
她连忙窘迫地站起身,纤细的手指不安地捏住裙角。
少女鸦青的睫毛垂落,白皙的脸颊上映出一圈淡淡的侧影。
容因心底有几分忐忑,更多的却是委屈。
他无缘无故冷落她,疏远她不说。
她来寻他,且还受了伤,他却半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反而用这样冷淡的眼神看她。
她知道她贸然来这里恐会惹他不快,但没见到他之前,心底终究抱着一丝幻想。
想他待她是不同的,或许会对她格外纵容。
可如今看来,是她自作多情。
她垂下头,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满面失落。
可下一秒,耳边却忽然传来他幽幽的低叹,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抚上她侧脸:“是谁欺负夫人了?”
话里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语气温柔得让她鼻尖一酸,眼眶胀涩。
若容因此刻抬头,便能发现,他凝向她的目光中满是疼惜。
小姑娘脸白嫩得跟块豆腐似的,那点殷红的血痕便格外明显,像有人在上头作画,点缀了一朵红梅。
艳色灼灼,烧得他心口都隐隐作痛。
那痛里有一点欲,还有很多很多情。
容因对此毫不知情。
她撇过头,语气硬邦邦地道:“没人欺负我,是我来之前自己走路不小心,被树枝剐蹭了。”
“恼我了?”他眼底流露出无奈。
“你这几日为何不肯回府?”小姑娘终于肯抬起头看他。
她开门见山问:“你在躲我?为什么?”
果然,眼眶红红的,眼尾像晕开了一团淡色的胭脂。
可即便这样,也不肯落了下风,反而眸光灼灼地与他对视,神色间满是倔强。
他没有答话,只是柔声哄她:“别恼,小心气坏了身子。”
来之前祁昼明曾想过,要冷言冷语地将小夫人逼退回去。
可真等看见她神色黯然的站在他面前,他一句话狠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