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一种“可千万别是我想得那样”的心态点开。
这回,连郑姨都有些气着了。
小太太都还没有自己的孩子呢,你居然叫外面的先有了?前些日子……竟然还叫小太太吃那样的药。
虽然自家那位大少爷,只远远被拍到个背影。
但那身量那体态,化成灰她都认识啊!
正待郑姨想仔细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些消息和照片却在片刻内,像从没出现过一样,消失得彻彻底底。
郑姨一愣,瞬间明白这次的事儿,大概是连晏峋都清楚有些棘手,不能让小太太知道。
她的大少爷哟,那您早干嘛去了?
郑姨颇为忿忿地想,那老鸭也顾不得交代一声,转身出了厨房,一路小跑,去后罩楼寻宋朝欢。
可在后院里瞧见坐在窗口的宋朝欢,郑姨却慢了下来。
这种事,她该怎么问得出口。
况且看宋朝欢安安静静,低头刺绣的模样,该是不知道的。
宋朝欢一早听见了郑姨的脚步声,却迟迟不见她进来。
手上挑线的动作未停,宋朝欢抬头,望着她轻声笑问:“郑姨,怎么了?”
“没、没事儿。没事做,过来看看。”郑姨笑得有些勉强,绕进屋里去。
等走近了,郑姨才发现宋朝欢并不是在刺绣,而是在拆绣线。
只当她是哪一步绣错了,要修正,郑姨东摸摸,西摸摸,终究是没说她看到的那些,只问:“太太,您最近,是身体不好吗?”
指尖动作一顿,宋朝欢抬头,温声问她:“怎么会这么问?”
郑姨戚戚然地望着她,欲言又止。
宋朝欢却大抵猜到了她想问什么,温软地冲她弯了弯唇,轻声说:“是见我,先前吃了药吗?”
这些事,本不是她该干涉的。
可不知是因为受宋朝欢长久以来柔软善意的影响,还是被他们家大少爷迅速毁尸灭迹的照片和消息刺激得有些正义凛然,郑姨还是开口问道:“您不是,很喜欢小孩儿的吗?”顿了顿,又说,“是先生……”
宋朝欢笑了笑,轻声同她解释:“是我不想要孩子的。往后的几年,都不会要的。”
其实从医院出来后,她突然有些后知后觉,怵然的庆幸。
她曾经何其天真地想,有个女儿,她便可以将自己拥有过的,和没有过的,通通给予她。
可其实……她握在手中的东西,实在太少了些。
而且她差点就让那个期许中的小姑娘,变成另一个孟沅——就算从别人那儿得到许多的爱,也永远有一道横梗在心口的壁障,没来由地,匮缺安全感。
宋朝欢想,往后钱同爱,总要有一样能笃定地掌控,她才好大言不惭地再动那个念头。
郑姨微愣,嚅了嚅唇,想劝什么,却在看见她轻软却坚定的笑意时,什么也说不出口来。
最终只说:“太太还年轻,是好再等几年的,不着急。”
宋朝欢点点头,轻轻“嗯”了声,又将头低下去,继续仔细地拆解起绣绷子上那残缺的鸟儿来。
丝线一缕缕被挑开,像迟滞缓慢的倒带。
越到后来,线头越长,想要丝线不断,也越要耐心与时间。
郑姨也没问那么漂亮的鸟儿,明明快绣好了,为什么又要拆了去。
大概是小太太……不喜欢了吧。
炉子上还炖着给她补身子的山参老鸭汤,郑姨想,收拾好也不容易,她得去看看。
像终于记起,自己早已是带着暮气的老人,不同于来时的急切,郑姨脚步都拖沓起来。
走到即将望不见后罩楼窗口的地方,郑姨忍不住,又回转头,朝那个三年来,无数次出现在一框方寸间的女孩子看去。
可那院里明明是下午艳阳,却仿佛即将褪进夜色的夕晖。斜笼在小姑娘鬓边,覆得她发丝上一层苍黄。像壁画上飘乎乎的美人,行将羽化登仙。
郑姨猛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