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倾望他片刻。
他想韦浮真的和韦兰亭一点也不一样。韦浮没有那种热忱,他比韦兰亭要圆滑很多。即使是徐清圆的事,韦浮也说他要考虑。
他不会义不容辞地做任何事。
晏倾缓缓道:“天历二十一年,女相韦兰亭,微服私访时,路过甘州。之后甘州兵变,南国才亡了。”
韦浮蓦地抬头,目光冰凉地看着晏倾。
韦浮笑意不达眼:“晏少卿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
晏倾:“你在查你娘死亡的真相,不是吗?若是线索在甘州出现过,你应当不会放弃吧?”
韦浮心情复杂:“……露珠儿告诉你的?她那么信赖你,连……连我的事,也告诉你了?”
晏倾清寂幽黑的眼睛望着他:“韦江河,你在做什么,其实不难猜。不是要她告诉我,我才能明白。你去接南蛮使臣入关,又千里迢迢将乔子寐的印章送来,补全了那纸公文,而林相那边毫无反应,压根不知道你中途离开的事……我只要知道你在哪里待过,去过哪里,做过什么,我便不难猜你的目的。”
晏倾平静无比:“你行事虽隐晦,却是过急的。只要有人有心查你,很容易看出你在做什么。”
韦浮沉默许久,他站起来,弯腰向晏倾行了一大礼,感谢晏倾的提醒。
他知道晏倾本可以不提醒他,一直冷眼旁观便是。但是……为了徐清圆,晏倾还是说了。
韦浮抬头看晏倾,这个青年病弱苍白,雍容清贵,却又如暗夜后的寒潭鹤影,让人看不分明。
韦浮静片刻后,投桃报李道:“林相让我查你爹娘的出身。你若有什么问题,私下处理干净,我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晏倾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他道:“并无任何问题,韦参军多虑了。”
韦浮微笑:“那便好。”
韦浮又忍不住问他:“你如何知道天历二十一年,我母亲去过甘州?”
晏倾眼睛眨也不眨:“大理寺有卷宗记载。”
韦浮蹙眉,对此怀疑。
两朝交替间丢了很多文书资料,这才让他的调查艰难十分……怎么唯独大理寺的卷宗没有丢?
韦浮轻声:“晏清雨,我真看不懂你。长安和洛阳的郎君中,人人皆有所求,为名为利都不奇怪。我却从来不知道你在为什么。
“若是为名,你轻松撇开蜀州案子,放弃大赏的机会,把张文推了上去。若是为利,也没见你过得多么富裕。若是为了我那师妹……我师妹虽有褒姒之貌,可你又不是周幽王。”
晏倾偏过脸,并未回话。
韦浮想半晌,突然笑:“我想起来一件事,晏少卿近日没有上朝,应该没听过此事。今早,兵部那边报,说甘州外有流民徘徊,数量不少,说是南国遗落在外的百姓想回大魏,请大魏接收。甘州不敢承应此事,怕有贼人细作混入其中,浑水摸鱼,危及边关军事,特请示中枢。”
晏倾睫毛微颤。
晏倾问:“看来韦参军已经想好借口了,但是韦参军不是不日要定亲了,当真有时间?”
韦浮眸中笑意微晃。
他说:“岂敢因私废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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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浮便登了林相的门。
林雨若听说他来了,便有些着急。她前两日打听到,她爹要两家交换庚帖,双方长辈已经商量得十分和气,似乎两家很快就能成亲。
林雨若跟自己爹抗议了几次,说不能这样不征求韦师兄的意见。林承不觉得韦浮会拒绝,事实上韦浮也从未拒绝,唯有自己女儿,次次表现出反抗之心。
林承甚至私下打听过,林雨若是否有心上人。
林承不能明白林雨若在想什么,便把不听话的女儿关起来。林雨若乖巧十几年,竟然尝到了和林斯年一样被关禁闭的滋味。
但是她没有林斯年那样不受宠。
当林雨若听侍女说韦浮来登门,她生怕自己爹要逼婚,便偷偷溜出去,想去正厅偷听那二人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