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用力,也不舍得用力。
他低头时,和谢危楼彼此对望,忽然就笑了。他一笑,谢危楼从含着笑意的模样,渐渐变得正色,放缓呼吸,让他压在自己身上,看了很久、很久。
墨笔脱了手,早就不记得要怎么画乌龟。
凌翌在榻上撇过头,指节一点、一点触摸过去。时至今日,他还记得,天光正好,日头穿过窗柩,在榻上落下满地的昏黄。
看了快百年的人,他也不嫌看得厌烦。
开口时,他不仅仅是对自己和对谢危楼说,像是宣告,告诉一切:“谢危楼是我的人。”
谢危楼彻底敛起神色,抬手揽过他,慢慢地回答:“你是我的人。”
吻过、荒唐过。
光是想到这些,凌翌咬紧牙关,终于在五味杂陈后让自己冷静,喜新厌旧是人的本性。
他既没有新,也不厌烦这个“旧”。从来属于他,那就是一辈子的事。
但是所有的事情都会有终点,就像生老病死,太过正常。
“凌翌。”谢危楼又唤了一声。
营帐内,蜡烛彻底没去,无人亮起。
凌翌他仍然看着谢危楼,脚步却黏在地上,额上沾了冷汗,从后背渗透出来。他开始不敢看他,他修为那么高,也想不到用灵流去看。一直不太在乎什么太正式的事,和谢危楼确定关系是,开府是,然而这次的分开却尤其明显。
而他担忧的东西隐约要成真——谢危楼要和他说什么,说完之后,再不能回头。
“之前你一直不让我把话讲完。”谢危楼道,“也该让我说了。”
“在外门那些年,我不觉得自己落魄,有你以后,我一直觉得那时候表里相依。你总是嫌那间屋子太小,不肯久留,盯着落雨的缝隙,一直会皱眉。”
“你皱眉的样子也很好看,不高兴了还会骂人。”
凌翌开不了口,他不想让谢危楼听到自己马上啜泣的声音,喉头酸涩到发痛,他打断道:“你可以不用说过去。”
“这次不能。”谢危楼口吻温和,言辞却严厉如常,“你听我说完。在遇蛊那件事之后,我一直想,做的比你给的更多一点。凌翌,事情要分先来后到,我觉得自己说得太迟了,一直想过该怎么对待。”
“我……其实一直觉得自己做得不好,没一早察觉你的想法,因为我以为你只想和我做朋友,时而我也觉得你不只是拿我当朋友,你从来都喜欢尝试新的东西,我怕你只是想从我身上尝试,所以我不愿意早点和你越界。”
凌翌仓皇地压下呼吸声,让自己变成一块石头:“都是男的,谁睡谁哪有吃亏的道理。”
“你不要觉得我一直是这样的人。”谢危楼道,“百年来,能让我这样对待的,只有你一个人。你说过,你很惶恐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将来,我想给你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