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原本让凌翌不在乎的声音四面八方地朝他涌来,落在他们身上的眼神像是看了一场戏。
漠然的,嘲讽的,唏嘘的。
只有谢危楼的反应很镇定,他面色不改,像是全然没听到什么,感觉到什么。
谢危楼:“你下去!”
凌翌干脆收了手里的伞。雨水浸润了满面,他左右走了两步,咬牙等在谢危楼身旁。
忽然一阵异香靠近,凌翌闻着那味道觉得古怪,他先是感觉到了一股极其低压的灵流靠近,那股灵流至纯至精,至少是在化神以上,凌翌很少见到这样霸道凶悍的灵流,他抬起头。
宦官模样的修士抱着拂尘,驻守在宫门口,他身形高挑,面容阴柔,算得上是一副极好看的皮相,也不见什么女气。
陈朝恩对他莞尔笑了一下,这个人模样很矜贵,身边仙侍给他打着足以容纳三人的巨伞。他定定望了凌翌一会儿,像是要把他看够了,才道:“小东西,你来这里做什么?”
谢危楼喝止了一声:“凌翌。”
白玉京效仿朝廷官制,却没多少人愿意以宦官的身份留在现任仙主身边。凌翌知道这是白玉京仙主身边的亲信,他见人也不害怕,不卑不亢道:“陈督主。”
陈朝恩低头,拂了拂拂尘上的雨水气,捻过了一缕塵尾,摩挲两下指节。他笑着点了点头:“你陪你同门留在这里也不是个法子。我给你指一条明路。”
陡然的好意就像毒蛇吐着信子。
凌翌本能觉得危险,但他克制住了那点情绪,应声答:“还请督主明说。”
谢危楼朝凌翌看了过去。
陈朝恩脸上笑意更浓:“仙主耳听八方,我能知道的事情,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既是求情,自然要求出点诚意。”
“仙主不喜欢旁人驳斥了他的决定。你父亲也没少向仙主进言,所以既是来了,就不要一个人求情。”
凌翌朝陈朝恩抱拳行了一礼,待陈朝恩远去,他直直地撩了白袍,跪在谢危楼身边。
挺直的脊梁像是一节竹。
凌翌和谢危楼并肩一起跪在白玉京天阶上。他也不顾身后有多少声音,旁边有多少目光。暴雨如注,哪怕灵气护体,他也开始觉得冷了,寒气不断侵来,凌翌咬了牙,跪直了。
谢危楼偏过眸子,望了凌翌一眼,那道眼神疏冷,哪怕凌翌不和他对视都知道,谢危楼的恨几乎到了极致。
过了会儿,谢危楼颦了颦眉,收回视线,良久,他才问:“为什么找我。”
凌翌便也回答他:“谢危楼我来找你并非冲动,你不要老觉得我做事不过脑子。”
“我一是凌家人,白玉京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父亲执意为谢家辩白,我是为长子,如何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