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尔浑开了一个好头,但却是施加在周生生身上无形的压力。周生生慢慢在三石弓,二石弓,一石弓上面来回逗留。鄂尔浑还以为周生生这家伙是个深藏不露的主,万万没有想到周生生来回逗留了这么久,最后还是拿起了一把一石弓。
鄂尔浑嗤笑了一声。
周生生弯弓搭箭,双腿前后错开,呈一个弓步的状态,完全就是一个初学者的样子。鄂尔浑瞧着这模样,心中更是不屑,还回头略带深意地看向坐那位子上双手紧绷的晏溪。
周生生拉开弓,眼睛瞄着远处那渺小的一个红点,瞄了许久,才一下子放开了弓弦。离弦之箭一下子被射了出去,尽管没有鄂尔浑的箭的凌厉之感,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不仅是没有脱靶,还正中红心。
晏溪紧握桌角的手还是没有松开,反而是更加用劲,连本该不太明显的青筋都在这一刻显现了出来。周生生的箭术是自己教的,几斤几两外人不知道,但自己却是知道了,这回一看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再比下去,怕是要丢脸了。
鄂尔浑看着那箭靶,眼神中的不屑少了一些,但还可见高傲,朝着周生生道了一声“不错。”
周生生将弓箭放回了桌上,抱拳谦虚地笑道:“这回真是老天爷眷顾,才有了这样的成绩,大王子就放过下官吧。”
鄂尔浑怎么会如此轻易放过周生生,自己是从小骑马打仗的出身,若是和一个小小的读书人比成一个平手,那在外人的眼中可不就是突厥人不及大齐人。鄂尔浑恨不得让周生生丢尽了脸面才行,尤其是在晏溪的面前好好看看谁强谁弱才成,明白当初取消和亲是多么愚蠢的决定。鄂尔浑手中还拿着弓,顺手还拿起了第二支羽箭,“才一箭,未见胜负,驸马都尉想必还没有认认真真和小王比试吧。”
周生生抿了抿唇,退了一步,“不若就以三箭定胜负,下官身子孱弱,怕只能陪大王子射三箭了。”
“好。”鄂尔浑欣然应允。第一箭是运气,再怎么样这第二,第三箭也没有这么容易。鄂尔浑朝着身边的人命令道:“来人,将这箭靶再朝后延五十步。”要输就要让这周秉芳输得彻底。
晏溪的眼神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下颚紧绷,眼睛紧紧地盯着鄂尔浑。这人,实在过分。
鄂尔浑没有丝毫的压力,轻轻松松便百步穿杨,一箭接着一箭,每一箭都能恰恰好好将上一箭从尾到头全部击穿。周生生猛咽了一口口水,左手紧紧地握住弓,眼睛仔细地盯着百步之外的那一个小小的红点,一步一步在脑海中将这红点变大,变大……
周生生没有鄂尔浑那么大力,两箭都射得中规中矩,但却都射在了红心之上。晏溪松了一口气,晏康提起的心也放了下来,至少没给大齐丢脸。
周生生唇角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心中的压力终于随着这三箭的射出尘埃落定了。
鄂尔浑眼中有惊讶,尽管脸上还有笑容,却能明显地看出来这笑容之中的勉强。“未曾想到驸马都尉的身手也是不差,完全不像是您所说的身子不好。您是在骗小王,让小王放松警惕啊……”
“都是运气。”周生生笑道。
晏溪多少有些生气,为周生生的自作主张生气,更为这人又脱衣服又和鄂尔浑比试生气。周生生笑容满面地回到了自己的位子,还没等坐下,肩上就多了一点重量,是晏溪直接从内侍的手上取过了披风,重新披在了周生生的身上。再之后就是手上被强硬地塞上了一个汤婆子,这汤婆子的温度和刚刚自己出去时相比热了不少,想必又是重新灌了热水。
入座之后,周生生只觉得如坐针毡,实在是身边人的气压太低了,刚刚给自己递汤婆子的时候还掐了自己虎口一下。周生生一脸堆笑,用没用过的筷子给晏溪的碗中夹了不少清爽的小菜,偏过头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得见的声音哄道:“错了,知错了……”
晏溪听见了,但不想和这人说话,全是宠坏的。之前是和康儿打斗,今天在自己没有看见的时候和林柏川,自己在的时候和鄂尔浑,真是什么惊险玩什么,一点都不知道躲着一些。
周生生一脸赔礼道歉的笑容,在桌子底下默默拉过晏溪的手,写了相同的四个字,也写了五遍。
若不是现在这里一大堆子的人,晏溪简直是要将一个白眼直接翻给周生生了,简直是胡闹。看来晚上要备上两碗姜汤,看着她都喝了才成,真是不省心,和个孩子一样……
鄂尔浑的射箭技巧极高,但真算下来却是一个平手,周生生这个文官也算是给大齐挣下了一回面子。偏偏晚上在床上时,晏溪说这面子不要也罢……
林柏川与呼必图也很快打马归来,马儿上面都挂上几只野兔子的猎物,一下子看起来倒像是不分伯仲的样子。
围场的将士很快就上前为这两位牵上了马匹,还将上面挂着的猎物清点了一边,这才分别回禀。
“呼必图大人猎得了两只野兔子,三只大雁。”
“林大人是两只野兔子,一只野鸡,一只大雁。”
呼必图听到这直接笑了出来,这样看起来,自己获胜得明明白白,遂大笑道:“哈哈哈,看来大齐的林大人也不过是如此罢了。”
上位的晏康也是紧张了起来,看着林柏川有些不悦。哪料林柏川却是一脸轻松,双唇勾起,本着文人的礼仪拱手道:“林子里面还有一头鹿,上面有臣的箭,因为猎物太大,故而臣没有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