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慎好像有些猜着了玉娘的想法,“你是说……拉上他们?”
“对,”玉娘干脆的点了点头,既然上头能合起伙来,平头老百姓能仰仗的也就是蚁多咬死象和法不责众这一套了。县令县丞主簿六房书吏,多了不起呀,各个都是带管帽的,一伸指头就能碾死他们的大人物,可归根到底,衙门里头办事的不还是底下的三班衙役以及其余人吗。
玉娘推了推那盘银子,指点道:“你们拿上这些钱,不管是谁,只消在你们登记画押的时候,叫他们也做个验证,人越多越好。亦或者上梁的时候,专门买些酒菜来请他们也帮着一起瞧瞧签字画个押,要是叫来了三成,能保你儿子一命,叫上五成,你们爷俩都能活。”
要是全都叫上,那就风平浪静,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身世
“这招好。”晏子慎拍掌赞道:“自古有云法不责众,总不能为着塌梁的事,把衙门底下的人全抓起来吧,那可是几十上百人,不是几十上百头猪。”
“再说了,谁去抓呢,抓人的衙役们可也在被抓的名单里头,总不能让老爷们动手吧,就是真闹起来,谁抓谁还不一定呢。”
听到连府城来的大老爷都这样赞同这个计划,成老汉父子两的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只磕头欢喜道:“多谢老爷,多谢娘子,多谢老爷,多谢娘子,你们救了小老儿全家的命呀!我一定在土地姥姥神前为您二位烧香祈福,今后凡是有用得着我们父子俩的,您尽管招呼,只一句话,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心甘情愿。”
“老丈,快起来吧,我们要你去火海做什么呢,当日多亏你们实诚才让我们少出些银子,一饮一啄,皆因前定,这是你们当日的好心,才有如今我们的回报哩,要谢就谢自己个,我们可不敢贪功。”
多罪过,这么大年纪的人给自己磕头,玉娘可不敢在前头受,忙上前搭手去扶他。
一边帮扶,一边心里头还想着年初那会玉皇庙里老道说的话来,积阴德,她这也算是又积累起两桩阴德了吧,自己可救了好几条人命了都。
横跨玉皇、佛祖和土地姥姥三位神佛,看来自己转生有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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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回返程的马车,晏子慎憋了半路还是有些忍不住,开口问玉娘道:“他们给你的谢礼你怎么不收?不是说需要钱么?”
玉娘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撇嘴道:“不错,我确实爱钱,可我不爱冲苦哈哈的底下人手里头抠铜板,他们一年到头才有多少,不像咱们晏老爷,好阔气哟,一伸手就是这个数。”
玉娘伸出了九根指头摇晃着示意,“啧啧啧,到底是大老爷,这些银钱跟洒水似的,我这种眼里只有钱的哪配和您搭一块呀。”
眼见着玉娘讥讽的语气渐浓,晏子慎汗毛直立,连忙解释自己方才的话,“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咳咳咳,我是说,你爱财取之有道,是女中君子,实在是叫人刮目相看。”
真稀罕,玉娘瞅着晏子慎啧声,谁能信晏子慎居然会夸人呢。
勾起嘴角摆手道:“没事儿,您说就说了吧,咱们老规矩记账上就成,月底了给钱怎么说都行,您哪晓得我们平头老百姓能挣多少。”
怎么越说越尖酸呢,钱也给了,歉也到了,晏子慎十分麻爪,以前哪遇过这种情况。
想了想先前玉娘同成家父子那和气的态度,不知怎么的,干脆朝玉娘伸出食指来指着自己道:“你可别真当我是什么公子哥大老爷的,我和你一样,我爹也不过是个在长安讨生活的穷书生而已。”
这招果然好使,玉娘立刻撇去了阴阳怪气,忙探头八卦,“那你怎么又成了大公公的干孙子?总不至于你长得像他没进宫前的亲人吧。”
见她感了兴趣,晏子慎笑眯眯的手指收了回去,“一个道歉只能换一句,你要是想知道,可得等下回再来。”
呵,爱听不听。
玉娘打住了话题,掀帘子往马车窗外望去,路途还有一半呢,又悄悄开了门帘,老牛坐在车架上挥鞭赶车,带着狗皮帽子护着了耳朵,才挪挪位置,移到了晏子慎身边。
把之前藏在怀里的一张纸递于他,凑近了小声问道:“你认得这玉佩图案吗,轻声点说话,别叫老牛听见。”
晏子慎打开仔细一看,不觉就咦了一声。
果然他认得,玉娘急忙催促道:“你快讲讲这是什么东西?”这图案她们两研究了许久都不知道,像鱼又像兽,像虫又像守宫,怪模怪样的。
福娘只当自己描画的不像,昨天趁着李妈妈去玉娘那里谈心的功夫,特地用软纸拓了一遍,拜托玉娘好问问晏子慎的。
因为说话挨得近,几乎凑到晏子慎耳朵根前边了,听得晏子慎只觉耳朵痒,可玉娘一双眼睛紧盯着自己,又不好伸手去摸,只好忍着那股子痒意用气声解释道:“这是九螭龙纹,所以你们不认得,龙生九子,螭就是其中之一,也叫螭龙,能拿这种图案做玉佩纹饰的,该是宫廷用品,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东西?这可是个稀罕物。”
“什么?宫里!”玉娘震惊,瞬间就从脑海里头翻出了好几部小蝌蚪找爸爸的电视剧来,好啊好啊,穿越六年,大腿竟是我妹妹。
我就说呢,自己这辈子怎么这么平庸,连正七品的县令小官也没见过一面的,更别说什么公主皇子将军王爷了,好好好,合着在这里等着我呢。
一看见玉娘眼珠子咕噜噜乱转,晏子慎就料到她想歪了,轻叩着脑袋唤醒玉娘无奈道:“不是每一个宫廷用品都能和皇家拉上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