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你别和我耍心眼子,”李妈妈盯着福娘的眼睛,“之前那些怎么就不好了,没有他们哪里来的现如今李家院子,你又怎么好吃好喝有丫头伺候有字认识,这都是你姐夫们供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主意,我实话告诉你,不中用,除非我死了,你穿着丧服嫁去!”
福娘气急,咬着嘴就撇过了脸,不愿意再和李妈妈说话,在这沉默的空档里,两人才听见金盏急急忙忙跑进院里的报喜声,借她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李妈妈疑惑的问着金盏,“什么贼人,是那个偷嫁妆的贼吗?”
“可不是,”金盏跑得气喘吁吁,面上却洋溢着高兴,“妈妈不知道,外头都传遍了,说咱们家五姐和府城里来的老爷去寺庙拜佛,发现那贼人还想着偷寺庙里的佛像呢,他们两个就上前去合力逮住了贼人,已经扭送到衙门去了。”
“哎呀,她倒是好个运道。”李妈妈半天了才感叹出这么一句话来,这段日子多少人想逮逮不到的,偏她去个寺庙就碰见了,眼下抓住了贼人,温家乔家王家都得谢他,满县城都知道了这号人物,李玉娘可算是名声大噪了,也不知能得多少谢礼钱,实在是撞着了大运。
福娘却没关注那么多,只拉住金盏询问,“那你五姐没受什么伤吧,贼人穷凶极恶的,她怎么好上前去抓?”这个什么晏老爷的,也亏他一个大男人,抓不住小贼,倒要花娘去帮忙。
福娘一个劲儿的担心,生怕玉娘在抓贼途中伤到了哪里,心里打定了主意,等人回来非要好好念叨一顿。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哪有弱女子出力的份哦,普天下男人都死绝了不成,哼,那寺庙里的秃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家进了贼倒要外人去抓哩。
这事儿非但李家人震惊,当晏子慎把人扭送到衙门时,县前大街那一溜的人都亲眼看见了这一幕,稍微讲究事实一点的,看那温忠满头鲜血,就知道二人是经过一番缠斗。可要碰上满嘴跑马的,那就把人夸到天上去了。
说什么只大喊一声就把温忠震得七窍流血瘫倒在地,亦或是双眼一瞪,就吓得那温忠两股战战当场昏厥等等,总之一句话,晏子慎和李玉娘都是身怀武功的人物,所以才能抓住飞毛腿温忠。
横竖是夸人的话,他们也不怕那府城来的老爷们找人算账去,怎么着,夸你你还不高兴?
可还真的有人听着生气。
郑家就住在县前大街那一块,郑老鸨听到外头的夸赞就气得要吐血,怎么又有李家的人?她又是打哪里冒出来的,还和府城的老爷搭在了一块儿。
郑婆子不容易借着宝珠嫁人压了李家一头,哪成想得意还没过一天呢,就又冒出来了李玉娘,抢占了清平县大半个新闻板块,把郑婆子几乎要气个半死,不成不成,这事必须要打听清楚,她赶紧着就叫了轿子坐去张家。
芍药听到底下人说郑婆子来了,没拜见大娘子就直接去了西厢房找三姨娘,自己气鼓鼓跑到赵六月房中抱怨道,“也太目中无人了,先前李家来了好歹还装个面子情,过来咱们这里拜见的,她倒好,姑娘才嫁过来一天呢,就眼巴巴的来了,连礼也不行的,把咱们家当什么了?”
“你管她的,”天气渐冷,赵六月只窝在房中自自在在看书习字,耐心十足,“只要能有个好消息,谁管她娘家来的勤不勤快。”
“我的好大娘子,您瞧瞧,才嫁过来就这么嚣张得意的,万一她有了喜信,那还不鼻孔朝天,咱们哪还被她看在眼里呀。”芍药急道,她原本就对赵六月相中了宝珠这个人选大不满意,怎么就这么巧,野道士相面说了那一番话,多半是安排好的,可见郑家人奸猾。
赵六月见芍药心急,干脆叫了她来磨墨,“所以我时常叫你去读书的,书上早就讲了这些故事和处理办法。”
任凭郑家心里打着多少算盘,单只她们不读书,就输了一大半,书上不仅仅是男人们用来科举的阶梯,也是女人们处事的良药啊,任凭世上多少谋算,只翻翻书,就会发现这些伎俩早就被人用过了,半点也无新鲜。
倒是那个李家的五姑娘,处处不按书上来的,才叫人头疼,她若是贪财些就好了,也好对付。
啪——
玉娘拍着桌子怒目圆睁,分毫不让的为自己争取赏银,“我要七成!”
前头说过,本县的赏银不高,可偏偏这次温忠的事情闹得实在是大,先是温家出了二十两,后来乔家和王家又各加了50两赏银抓人,合起来这便是一百二十两的大数目,碍着晏子慎的缘故,一认出温忠就直接发了下去,中间没拖延没抽水的,实打实一百二十两。
银灿灿亮闪闪,足斤足两的上好雪花纹官银,排好了搁盘子里放在桌上,晃得人直眼晕。
和尚到此时才吐露他的真实姓名,原来他姓徐,俗家名字叫徐朋义,法名广大和尚。广大在那里也不贪多,望着银子和看着两人商量,“要不你们两拿大头,和尚我只要一成就行。”
嘿,这话说的,九成可怎么好分。
玉娘当即就不答应了,一拍桌子开口道:“我要七成。”
晏子慎虽然不计较银子多少,可凭什么她拿这么多呢,七成?那自己费这么多功夫,带了人从府城跑到县城,就只能拿两成二十四两银子的?这都不够马的草料钱。
玉娘丝毫没退缩,这件事情关系到自己的赎身大计,能光明正大得银子的机会可没几次,绝不能相让。
她曲起手指给晏子慎算账,只问道:“是谁提议的去寺庙,谁选中的广福寺,谁和守店门的和尚搭话,谁问着贼人的相貌,谁提醒和尚前去帮忙,谁站在那里引诱贼人过来,又是谁最后打晕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