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到这里,钟氏的表情好看了许多,对雷氏倒有些改观了。
从前,她只以为雷氏是个攀龙附凤的小姑娘,如今,才知道,不过是个身不由己,被亲爹卖了的可怜少女罢了。
一旁的郑晴琅听完全程,对雷霸这人的厌恶更多了,也有些同情雷氏这个小姑娘了,随即心里庆幸,这小姑娘不是糊涂人,她可不想亲眼见证一次浸猪笼呢。
接着,钟氏将私情的事按下,又问雷氏她爹雷霸的情况。
雷氏见问,也没有隐瞒,将自己几次为她爹求情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夫人见谅,贱妾也知爹爹行事不妥,所幸几次官司,只是被诉打砸他人财物,并无害人性命,因此,惑于父女情分,不得不在老爷跟前求情,求得轻判。事后,我还托人给苦主送去财物,弥补过错,已求得苦主谅解。如此行事,该对老爷名声无大碍才是。”
“哼,有没有大碍,你囿于内宅,焉能尽知。索性告诉你吧,你这爹爹,自从当了老爷的岳丈,行事便肆无忌惮了。云山街那一带,就没有没吃过他的亏的,明里没有伤人,暗地里不知道害了多少条性命。等我查清楚了,禀了老爷,治他个死罪,看他还如何猖狂。不过,到时你也可以再使使你的手段,看老爷听不听你的!”
雷氏先是被那句“岳丈”吓得不清,后面又听到“死罪”二字,唬得魂飞魄散,连忙哭求,“求夫人高抬贵手,往后我绝不多言断案之事,也会规劝爹爹,让他收心养性,不再祸害乡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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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郑晴琅看不下去了,插话道,“你何苦为那种人求情呢,他将你如货物般送人做妾,我若是你,进了县衙后院,就跟他老死不相往来,哪里还会为他善后,美得他!”
雷氏泪眼朦胧得望了她一眼,说道,“可是他是我爹爹,婚姻之事,父母之言,我抵抗不得,岂能生怨。他又生我养我一场,虽不能奉养在侧,好歹为他谋个善终。”
郑晴琅无话可回了,雷氏的观念是这个时代的主流,甚至放到她以前的现代也是。孝道大过天,无论父母对自己多差劲,当孩子的总要孝顺听话才对。
但她却不认同,她觉得凡事都是相互的。
你养我小,我养你老,相互尊重,彼此关爱,这才是父母与孩子之间长久的相处之道。
就像她以前一样,她父母生了她,却不养她,把她丢给奶奶抚养,所以,长大后,她不跟父母往来,只一心待奶奶好。
有时,逢年过节的,遇上一两个亲戚,他们站着说话不腰疼,也会劝自己向父母低头,说什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那种时候,她只会回四个字,“关你屁事”。
回到雷氏这里,雷霸这个当爹的,明显没有尊重爱护她这个闺女。否则,也不会将才及笄、十五周岁的小姑娘,送给年龄大她一倍不止的李知县当妾室。
好好一个良家姑娘,成了可以被主母任意打杀的卑贱妾室。若是运气不好,遇上个主母不慈的,此刻雷氏的坟头草怕有三丈高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正在钟氏思量如何处置眼前事宜时,外头传来一声惊呼“死人啦”,接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把房内五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很快,就有一个婆子进来禀报,“回夫人,那个男人撞了柱子,额头破了,流了好些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