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扭曲被牢牢钉死在剑下的堇府君挣扎的动作一滞,他满是红血丝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百里安,似是不能理解他为何会知晓。
七十万年前,长昇一脉尚未崛起,他的爷爷在当年也不过是一介名不经传的白仙之身,曾隶属任命于当时名气鼎盛的金仙墨羊真人洞府之中。
说起来那墨羊真人的心性经历却是与那金仙丰虚颇为想象,虽为真仙之身,却为了追寻长生的禁忌力量,在暗中修行邪术秘法,魂祭洞府之中的客卿下属。
在他大限已至之时,他爷爷的肉身仙躯,自然而然也就成为了羽化归去的墨羊真人的夺舍对象。
而事实之上,白仙对上金仙那般等级的人物,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够任人宰割,夺舍的过程自是毫无阻碍。
身躯遭人占据,魂魄遭人为食粮啃噬。
而旁人皆不知其中异样因果,更看不出他为人夺舍,只当他还是那个平平无奇的白仙长昇。
就在魂火心灯即将熄灭于那绝望的黑暗之中,是娘娘法眼窥破真妄,覆手之间拘出那邪仙魂魄,并在长昇体内留下了一枚道种,借助这枚道种,他沉睡千年,这才得以将魂魄蕴养恢复完全,此后劫变运转,故而成就了通天大帝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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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昇心中感激娘娘,不仅仅只是救命之恩,赐道果之情。
而是仙界有规定,遭逢邪修夺舍者,道心有污,魂魄难复,极易难分自我与他我,从未为夺舍者的心魔所掌控,稍有不慎,坠入魔道,万劫不复。
故此,在仙界之中,纵你一生,从未做坏事,行恶果,可但凡倒霉一些,为那个心思不正的仙族老怪夺舍了身躯,这一辈子,都要活在他的人猜忌与偏见之中,至此难以受到重用。
然金仙墨羊邪变夺舍一事,除了那些魂祭故去者,以及长昇他自己以外,竟是再未有其他人知晓半分。
从而保全了他的前途,在他的修道生涯上,留下了希望与光明。
长昇能够深切感受到,娘娘并非是一个温柔的神明,但她行事却永远是最稳妥,最可靠,最让人感到心安的生命。
这丝毫不影响他对娘娘的感念。
然昆仑神主,不朽不灭,强大是身影如不可逾越的山海,纵然长昇有心报恩,可一直从未有过机会。
直至族变,他临去弥留之际,将心中所藏的最大的秘密与遗憾,告知给了堇府君,并郑重嘱咐,若有一日,娘娘临危之时,世人皆负娘娘,唯有他长昇一脉不可负。
纵然是舍了这一族传承,断了这一身香火,但凡有机会,必以身报君恩,不可有犹豫,更不可有悔恨。
如此辛秘,旁人不知,世人不知。
甚至或许连娘娘都已经不记得自己当年之举,曾让长昇一族受了她的恩惠。
若非融合了两世记忆的百里安,也不会知晓,这小子成为这芸芸众生之中第一个对娘娘拔剑相向的行径有多么可恨过分。
堇府君就像是被当头泼了一桶冷水般,沸腾的思绪瞬间冷却了下来,他甚至不敢去看其他仙族同僚的眼神。
尽管明知这些修士们不可能去轻信一个妖魔的话。
可百里安的一席话,却是让他脑海之中,关于爷爷归去之时淳淳教诲的遗憾面容愈发历历在目清晰地刺心透骨。
他喃喃着,下意识地反驳道:“不……不是这……”
“你想说不是这样的?”缥缈的夜光穿透银白的面具,落在了面具下的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
百里安定定地看着堇府君,淡道:“那你可得想好了,你此刻即将宣之于口的谎言,否认的究竟是什么?”
是爷爷这一生的坚持,是他豁出性命在最后的时刻也不会忘记要交代的毕生遗憾。
若是此刻长昇大帝尚在的话,甚至都不愿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小孙子,最后成为了一个恩将仇报,拔刀相向的那个人吧。
堇府君身体大震,他想要用力呼吸,却完全提不起一丝力气。
他有些崩溃:“你为什么会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你明明是一个邪魔,为什么会知道我爷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