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一向不大喜欢自己这个私生子,既然沧南衣愿意浪费气力庇佑这孩子,而这孩子也一向安分守己,这么多年来,他也就随她去了。
沧南衣此番黄金海一行,便是丢失了司水神源的他,也能够感应到她的神格不稳,尽管在黄金海中与那妖皇傲疆一战,让她死了一回,后又复生。
可对于神明而言,这一次死亡,便是不详的陨落的大凶之相。
沧南衣的妖仙本体非是凤凰,世间神物,唯有凤凰方可以涅槃复生,是为大吉之相。
君皇乘荒心里清楚,一旦沧南衣有失,那孩子也活不长,此番为她择选师长,倒更像是沧南衣的托孤之举。
做为父亲,他不喜小山君,虽将她视为污点,可至始至终最多是将她放任不管,从未生出过要害她性命的想法。
故此若此番择选师长,能够让小山君活下来日后有个归宿依靠,对他而言,也是乐得轻松的。
只是不想,这孩子体内的恶魂钉,竟是如此可怕,西炎君不过是稍稍以神力试探,竟就被污了本源。
那万薪之火,本质意义与司水神源是一样的神物,西炎君做为万薪之火的继承宿主,若是堕魔,这万薪之火亦是会发生质的改变,由照亮万物的圣火堕落为焚天灭地的魔焰。
故此,若西炎君体内恶魂钉侵染的大煞之气不驱散,这殿中的泱泱大仙,都不会让他活着离开这座大殿。
且不说伤害同族,弑杀仙神的后果会给自身招惹极大的因果业障,来日若是渡劫破境,所招来的天劫无疑十分的可怕。
君皇乘荒知晓自己的底子虚浮,每一次渡劫破境,都是借着这份一纸婚约的关系,汲取了沧南衣的气运,以着走捷径的方式弱化躲避天劫。
可今朝看来,沧南衣都自身难保了,他又如何愿意在这种时候,弑杀同族大仙,为自身命格里多添一笔因果。
再者说,这西炎君自身无过亦无罪,是沾染了他的女儿小山君体内的恶魂钉气息。
若是因此丧命,总无直接关系,可他的死,却也是由小山君间接导致而成。
纵然前因后果有序,可西炎君当真身死昆仑,想来必会引来火族一界的愤怒与记恨。
而四方仙族对他日后的名声想必怕也是会颇有微词。
“慢着!”君皇乘荒眼底一阵阴晴不定后,终于叫住青玄女官,沉声道:“此子若是能有力解救西炎君,虽是尸魔之身,却也不失为一件善举,倒是不妨让他一试。”
百里安不动声色地抖了抖眉。
君皇陛下这话说得当真如施恩一般,分明出力救人的是他,却还一副叫他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如今这西炎君可谓是命在旦夕,其血液里已然为那恶魂钉的恶煞之气所侵染,他若吸食其血液,非但得不到半点益处,反而需要耗费极为庞大的血气与灵力来化解这恶煞之气。
他张口即来,让他一试,却止口不提回报之事。
也是,在他们眼中,尸魔一族本就不值一提,让他留在昆仑山中,不杀已是天恩。
换做以往,百里安对于君皇乘荒这种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态度,自是不会多加理会。
只是这西炎君若身死于此,真正受到最大牵连者,却是那小山君。
百里安自知对小山君有愧,今日便是忍了这口气,替她揽下这小小祸事,倒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