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尸骨未寒。
沈昭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他抬眸,纪太傅身后,晨光熹微,雪仓促地落了下来,寒风瑟瑟,他这样远望去,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以及被高墙斩断的天空。
纪太傅头头是?道,身上?的衣裳也变得?仿佛有千斤重。
沈昭忽然喘不上?气?。
如果说从前只是?茫然,如今就是?恐惧了。
沈昭劝说自己,人不能太贪心,既要又要,欲念过多,一定会自噬。他已经?得?到了一切,万难已经?熬过去了。
他可?以像纪太傅说的一样,娶一个温婉贤淑的皇后,哪怕是?摆在后宫做摆设,也比空着这个位子让人诟病好。
他会与她相?敬如宾。
他会做一个好帝王,合格的孤家寡人。
五花八门
细雨从檐上翘角滴落下来,天灰蒙蒙的,鲜少有人出门,一女娘撑着油纸伞,从土灰色的墙边走过。她皮肤白皙,穿着一身天蓝色的衣裳,穿过小巷,将酒坊的门打?开。
她被冻得面色红润,一双杏眼水汪汪的,在酒坊中等着买酒的客人回头看来,还是被惊的移不开眼。
这是一座离京城太远的小镇,镇上只有鲜少的百姓上过京,花锦来这里不久,就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她有许多漂亮的衣裙,长?得像仙女,性格温婉,没?人不愿意与她说上两句话,她出手阔绰,还酿的一手好?酒,在这里住了几日,就决定留在这儿了。
“锦娘,怎么回?来的这样早?”看?店的小二?是她买来的婢女,刚经营这家酒坊的时候,连吆喝都不敢,瞪着一双鹿眼,羞得满脸通红,如今也能独当一面,让花锦乐个清闲。
花锦先去了蓟州,之后又依照清熙郡主给她的图纸,走遍了许多地方。
她一个女娘,独自在外困难重重,要防备许多,后来扮起男装,也少不了一番刁难。
离开了围困她的宅院,她遇见了许多志同道合的友人,不过友人都只因?为她也是“男子”才愿意?与她交谈。
她几乎是走走停停,不在哪处多待,也遇上过一回?起义,幸亏叛乱的首领不是丧心病狂的疯子,让平民百姓走了。
她长?得俊美,被有龙阳之好?的人扣下,险些丢了命,她故技重施,苟延残喘逃出险境,被心善的老朽捡了回?去,刚好?些了,她就带着行囊继续走了。
花锦上过不该上的船,见过了许多从前不敢想的风景。
初次在外,她也十分拘谨,去哪儿都像异乡人,不过,无论是哪一处的芙蓉阁,都有心软的女娘与她说话,她喝个烂醉,那些伤怀的事就烟消云散了。
花锦还去探望过一次上官青阳。
表兄常年在外经商,见多识广,给她说了许多行规,也没?有因?为她是女子而歧视。
她与表兄坐在宅院外,望着宽广的蓝天,像是回?到了幼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