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胡探头悄默声地看了一眼,连忙低下身去,“你得意个什么劲儿?说让他们俩自己处理,你倒好,成日里把子彧摁在书房里温习功课,连人不都让见,还是子彧有心,知道刻木哨求和,可比某些人行多了。”
莫名被点到的谢见君一脸无辜地回眸瞧他,直瞧得云胡心里毛毛的,不知这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又要琢磨出个什么主意来折腾他,当即扭身就要跑。
谢见君反应极快,三步并做两步追上小夫郎,不由分说地打横捞起来,塞进了卧房。
大白日里,碧纱幔后,两道人影交叠在一起,软榻微微晃动,发出“咯吱”的响声,隐隐还能听着齿缝间挤出来的求饶声,以及“行不行?某人行不行?”的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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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城门口。
“东西都带好了?”谢见君给季子彧整了整衣襟,关切问道。
“阿兄放心,都检查过了,没有遗漏的。”季子彧乖巧回话,“此行一别,再见不知何时,还请阿兄和阿嫂务必照顾好身子。”
谢见君浅应了一声,搭了把手,扶他上马,“凡事平常心,莫要紧张失了方寸,按平日学来的用心作答即可。”
“子彧定当不负阿兄教诲。”季子彧拱了拱手,眸光不由得地看向满崽。
谢见君见他二人有话要说,体贴地让出位置,回头招来陆正明和另外护送的侍从,仔仔细细地叮嘱了两句:“这一路莫要着急,天黑就留宿在客栈,凡是入口的东西一定要谨慎,不可有怠慢之心”
几人连连点头,这些话,云胡方才已经吩咐过了。
“还有,我已给季大人传信,告知归期,但无论前来相迎的人是谁,你们都必须把季小公子平安送回到家门口。”这般安排,也是谢见君担心路途遥远,恐会生变。毕竟人来时全须全尾,他送回去也得如此。
“天色不早了,你们也该走了。”
话毕,一行人利落地翻身上马。
“满崽,你可别忘了我跟你说的话。”季子彧第一百零八遍念叨道。
“记得了。”满崽晃了晃胸前挂着的木哨,“路上小心,回上京别忘了给我阿兄保平安,他最是担心你了。”
“嗯。”季子彧手中的长鞭一扬,一声响亮的嘶鸣声,身下的马犹如离弦之箭,飒沓而去。
直至看不见任何身影,云胡招呼满崽离开,就看他拿起木哨,用力地吹响,嘚嘚的马蹄声去而复返,随之而来是季子彧的声音,
“九州四海,普天率土,我都会来赴约。”
春上,谢见君去了一趟甘宁县。
说来这还是去年六月甘州震后,他第一次过来。
时隔十个多月,城中早已不复先前那般残垣颓瓦,疮痍满目,长街上的店肆屋舍鳞次栉比,春光皆馥,两侧摆满了各式杂货摊子,人潮涌动,小贩的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