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毓苦笑着说道:“臣大概是已经病入膏肓了,这些医者前来查看,也不肯说出个缘由来,只是开些药来吃,不敢直说。”
“臣先前还真是惧怕,怕陛下还不曾返回洛阳,臣就要不辞而别。”
曹髦没有说话。
钟毓继续说道:“陛下,到了如今的岁数,臣并没有什么遗憾,只是我这弟弟,实在是让我放心不下。”
“他很年幼的时候就失去了父亲。”
“父亲将他托付给我,这些年里,是我对他太过放纵,想着他年少失父,不曾严加教导,这才使他有了如今这般恶劣性子。”
“我自知难逃其咎。”
“过去,他在外办事,我总是能为他帮衬照看,为他查缺补漏,不让他走上歧途”
钟毓说着说着,眼神也变得有些复杂。
“陛下,臣若是走了,就怕我这个弟弟又惹出什么弥天大祸来。”
“我这个弟弟,自命不凡,清高自傲,桀骜不驯,他的野心和志向都超出了他的才能和德行,还请陛下能代替臣多加管教,请陛下一定要仔细盯防他,勿要让他犯下大错。”
钟毓并非是第一次说这番话。
他曾对司马昭也这么说过。
曹髦侧过头去,心情忽然有些不悦。
钟毓像是在为弟弟求情,可本质上,却还是想让自己能帮着照看他的宗族,免得他的宗族被他弟弟给折腾的灭族!
说起来,还是大族之人的惯用套路!
曹髦想要说些什么嘲讽的话,可当他看向钟毓的时候,却只是看到了一张不太协调的脸。
钟毓的脸上明明是挂着笑容,可他的眼角下,却又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这让他看起来有些委屈。
曹髦沉默了片刻,“朕会看着他的,不必担心。”
“多谢陛下。”
钟毓说着,两道泪痕便从他的脸上滑落。
他笑着擦去了眼泪。
“臣实在是太高兴了这下,臣也没有别的什么担忧了。”
“陛下,那臣便先回去养病了,陛下雄姿勃发,天降圣人,陛下定能缔造盛世,使天下为升平世”
钟毓说了几句,起身告别了曹髦。
坐在马车内,钟毓从车窗看着外头的景色,眼神涣散,沉默不语。
回到府邸之后,钟毓连着几天也不曾出门,直到有一天醒来,他忽然拉住了儿子的手,让儿子去将钟会等人都请过来。
正在书房内埋头办事的钟会得知兄长要召见自己,甚至都没有多问,赶忙上了车,朝着兄长府邸狂奔而去。
刘渊从未见过老师那般肃穆的表情。
他的眉头紧锁,眼神也是说不出的凝重。
他似乎也预料到了什么。
刘渊想要开口询问,可此刻的老师又分明的令人感到惧怕。
他不敢多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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