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山,半山腰道场上。“刚才生了何事?”“肯定是有人在玄凰神族的宗族大殿动手!”“好恐怖的威能,玄凰神族竟然借用了梧桐洞天的周虚规则,这起码是绝世道祖级别的厮杀!”……人群骚动,哗然声四起。前来参加造化道会的各大道统使者,皆都被惊到。就在刚才,他们皆清楚清楚感知到,在凤鸣山之巅的宗族大殿,有惊世般的动静传出。当时,整个凤鸣山都在震动,整个梧桐洞天都出现各种匪夷所思的异象。这让谁能不震惊?“难道说,玄凰神族和其他天谴神族的使者撕破脸了不成?”“不见得,玄凰神族如今窝囊到何等地步了,哪敢和七天天谴神族叫板?”“风波已经平息,就是不知道,那一场大战究竟是由谁引起。”“只希望别耽搁明天的造化道会就好,老子可还等着挖走一株凰血梧桐呢!”……人们议论纷纷,唯有蔡勾坐在那神色阴晴不定,心都悬在嗓子眼。根本不用想他就知道,刚才生的大战肯定和苏奕有关!“难道说,苏大人和玄凰神族撕破脸了?若如此,岂不是意味着苏道人极可能已遭遇不测?”蔡勾越想心情越沉重,恨不能立刻前往山巅去看一看。别说是蔡勾,连在场那些玄凰神族的族人也都被惊到。而此时,一个玄凰神族长老匆匆而来,宣告来自族长凰澄宇的旨意:“大家无须惊慌,我族族长大人已表态,明天的造化道会照常进行!”声传全场。蔡勾当即起身,道:“敢问刚才究竟生了何事?”那位玄凰神族长老却摇了摇头,“明天的造化道会上,阁下自会清楚。”说罢已匆匆而去。蔡勾脸色都阴沉下去,这可怎么办?“那玄凰神族的老家伙太不识趣,竟敢拒绝回答蔡大人的问话,简直不识好歹!”附近一个修道者愤然道,“蔡大人您消消气,若您不介意,小的愿陪您喝两杯,为您排忧!”蔡勾心中正自焦躁,闻言一脚就踹了过去,“去你娘的,老子正烦呢!滚一边去!”那修道者马屁没拍成,反倒被一脚踹翻,那叫一个尴尬窘迫。忽地有一个女侍者匆匆走来,传音给蔡勾,“奴婢奉命前来,为红药老祖传话。”“快说!”蔡勾催促。女侍者连忙道:“红药老祖让奴婢告诉前辈,不必担忧,事情有转机。”蔡勾先是一怔,旋即眼眸亮。还有转机?如此就好!蔡勾目光转动,看到了那被踹翻的修道者,当即道,“那个谁,过来,陪我喝酒!”那修道者顿时大喜,屁颠屁颠上前,受宠若惊般道:“能被大人邀请饮酒,小的何其之幸也!蔡大人刚才这一脚,踹得好啊!”蔡勾举杯喝了一口,心中却很不屑,就这点马屁功夫,八辈子也休想讨得自己欢心。君不见苏大人为何对自己另眼看待?无他,唯有在拍马屁时求一个“至诚至真”罢了。……“梧桐天是我族最古老的一处禁地,自我族沦为罪族之后,始祖大人就在一直在其中禁足,至今未曾走出一步。”在前往梧桐天的路上,凰红药飞快传音,为苏奕介绍梧桐天的事情。她口中的始祖大人,自然就是凰世极。天下五大天谴者之一。“不止如此,我们宗族上下,除了族长一人之外,时至今日不曾再有人见过始祖大人。”“也没人清楚,始祖大人如今究竟如何了。”凰红药幽幽一叹。按照她的说法,当年在萧戬殒命那一战,凰世极曾以命相拼,赴死而战,试图救回萧戬。可惜,终究还是未能如愿。反倒是在这一战中,凰世极遭受大败,自身性命本源都被重创,付出了惨重之极的代价。“太昊擎苍的本尊都被击毁抹杀,可却不曾真正灭亡,你也不必为此太过担心。”苏奕安慰道。凰红药点了点头,忽地道,“我能看出,族长对你的态度和其他人不一样,就是不清楚,始祖若见到你,又会是怎样的态度,若是他老人家……”苏奕笑着打断,“别瞎想,于我看来,你家始祖或许早就等着有一天我会来见他。”凰红药一怔,“何以见得?”“感觉。”苏奕拿出酒壶喝了一口,轻声道,“当然,感觉是否灵验,等见面就知道了。”凰红药却不像苏奕这般轻松。直至抵达梧桐天入口,凰红药忽地传音道,“待会若万一有什么不测的变故生,你就把我擒下,以此做要挟,我家始祖大人肯定不敢再乱来。”苏奕一怔,扭头看向凰红药。“看我做什么?”凰红药瞪眼。苏奕笑道,“我在想,萧戬当年怎么就眼瞎,没有和红药姑娘留下一笔情债
。”凰红药一呆,白玉似的娇颜晕起一抹酡红,恼羞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捉弄我?”苏奕连忙摆手道:“我只是夸你人美心善,可绝没有调侃的意思。”凰红药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谅你也不敢!”说着,已当先带路,走进梧桐天。眼前景象顿时一变,一片混沌般的天地出现在视野中。在这片混沌中,除了一株梧桐树之外,再没有其他事物。混沌不知其大,雾霭弥漫,那一株梧桐树扎根在混沌中,树干粗大如苍龙之躯,枝叶大若云朵,垂挂在混沌之中,给人以遮天蔽日之感。和梧桐洞天中栽种的梧桐树都不一样,这一株梧桐树躯干呈玄色,叶子则呈紫色,像燃烧的紫色火焰般耀眼。远远一望,梧桐树上直似燃烧着一片紫色的神焰火海,瑰丽耀眼。当苏奕和凰红药的身影凭空出现那一刹,一道声音就从那一株紫色梧桐树上远远地传来:“红药丫头,你身边之人,可是新一任命官苏奕?”嗓音若低沉的钟磬之声,带着独特的磁性,回荡在这片混沌中。苏奕抬眼望去,隐约可见,在那燃烧般的紫色枝叶之间,有一个白衣男子从一个树洞内走了出来。那人白衣胜雪,大袖翩翩,却有一头飘洒着火焰光雨的赤色长。他赤着双足,浑身不加修饰,当走出来时,就像从那无尽的紫色火海中升起的一轮皎洁明月。那混沌雾霭和遮天蔽日的紫色光焰,竟都遮掩不住他一身散出的气息!根本不用想,那人必是凰世极。玄凰神族的始祖,一个在整个命河起源都备受争议的主宰人物!“回禀老祖,正是苏奕!”凰红药破天荒地很紧张、也很激动,锋利如刀锋的眼眸深处,尽是恍惚欣喜之色。她也已太久太久没见过始祖了!“不错,不错,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临了!”衣冠胜雪的凰世极一声大笑。他傲立梧桐树之巅的一个枝桠上,就像清辉流转的一轮明月挂在树梢之上,一身气息压盖十方,无比的然。凰红药有些意外。她猛地意识到,始祖明显不止早知道苏奕的身份,并且似乎还一直在等待苏奕找上门!“你看,我的感觉好像并没错。”苏奕轻语。说着,他已抱拳作揖,遥遥见礼道,“剑修苏奕,见过阁下。”阁下这个称谓,并非敬称。可凰世极却似乎并不在意,反而饶有兴趣道:“为何不以命官身份自居,却以剑修自居?”苏奕道:“我本就是剑修,毕生求索的是剑道,至于命官……无非是修行路上的一个身份罢了。”凰世极略一琢磨,颔道:“萧戬当年以读书人自居,你则以剑修自居,有意思。”说着,他目光看向凰红药,“丫头,这里没你的事情了,你先回去。”凰红药心中一紧,道,“始祖,我……”凰世极笑着摇头,“不必多说,苏道友既然有气魄亲自登门来见我,就早已没把生死之事放在心上,你又何须为他担心?”声音还在回荡,一缕混沌光雾笼罩凰红药全身,下一刻,她整个人凭空消失,被挪移出梧桐天。“道友,还请前来一叙。”凰世极大袖一挥,一条紫色神虹像一条横跨长空的拱桥般从梧桐树上蔓延而出,贯通在苏奕脚下。苏奕倒也没客气,迈步其上。随着紫色神虹收拢,身影倏尔间已来到那一株紫色梧桐树之上。立足大树之上,所看见的景象又截然不同。那密密麻麻的枝桠,就像一条条延伸在混沌中的神秘道途般,蕴生出天然的混沌道纹,灿灿光。那燃烧般的紫色梧桐叶点缀在纵横交错的枝桠上,飘洒朦胧如幻的光雨,其中蕴含的,尽是澎湃厚重的混沌本源气息。苏奕才刚站稳,随着一呼一吸之间,便有精纯的本源大道气息扑面而来,让得周身气机活泼,心旷神怡,飘然若仙。“若在此修行,修为何愁无法精进?”苏奕暗自感慨。这就是天谴神族的底蕴。哪怕玄凰神族已没落不堪,可只要这种底蕴在,就有重塑昔日荣光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