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眼巴巴瞅着夜护卫飞窜出去的背影,茫然的面面相觑,“可是咱们说错话了?”
“谁知道。”
夜哲一路上风风火火浑似燎着了屁股般,脚尖甫跨进西厢房,打眼便瞧见楚黛婀娜的身姿立于一堆书画中,其手持一卷画轴已经展开寸许。
他额上冷汗潇潇,三步并作两步恶狼扑食似的一把抢了下来,孰料背后又有一双手轻巧夺了画轴,并笑着出声:“一幅画而已,夜护卫何故慌慌张张,委实失了平日风度。”
一干奴仆偷觑着夜护卫。
冰嫣迈步上前,施施然在娘子跟前展开画轴,等看清楚画,几人一时呆若木鸡,神情各异,夜哲则哑然无语。
紧赶慢赶,却仍让她们发现了……
他低首,抿唇不语。
俄顷,楚黛缓缓伸出手指抚上画像,流连摩挲,黝黑的眼中盈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看来夜护卫于丹青之道上颇有造诣,着笔落墨间自成别样风骨,或许能担得起丹青妙手之称。”
没错,这是一幅逼真生动的画像,并且画中人正是她欧阳楚黛。
一袭艳烈的束胸石榴罗裙逶迤及地,外披纁色联珠纹大袖衫,臂挽鹅黄锦纱帔帛,玉手拈了枝魏紫牡丹靠近鼻端嗅闻,步摇玉翠垂鬓,端的是眉目嫣然,艳丽无双。
余光瞄见画上的一行诗句,冰嫣瞠目结舌,登时眼神古怪地打量了眼夜哲,内心暗啐。
这厮的脸真够大,脸皮也够厚。
凤凰鸣矣,于彼高岗。
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此乃《诗经·大雅·卷阿》中的句子。
意思是凤凰啼鸣,就在那边的高高山冈上,梧桐树已经茂盛生长出来,就在那向阳之地。
典籍记载,自古凤凰非梧桐不栖,夜哲明显是将他自个儿拟作梧桐,将凤凰拟作她家娘子,可见这满腔的倾慕之情是尽数付诸于画。
“画是好画,诗也是好诗。”楚黛恳切点评道:“可惜,再好——”她掀目,唇际添了一缕讽刺意味,“一切也尽为泡影。”掌中画轴直直跌落在地,溅起飞扬尘土。
听懂话中深意,夜哲眼神晦涩,盯着她姗姗离开的背影,嘴角勾出一丝苦笑。
步出西厢房后,随侍的冰嫣眼底染上两分沉凝。
这位白泽族少主脸上露出的一派被拒后的失落表情,委实极具感染旁观者之能,果真不可小觑,府内存在一个暗里觊觎着娘子的人,实是不妥……
她劝道:“娘子,倘若夜哲再留于府邸,许是会招惹来闲言碎语,不妨逐其……”
“毋须多言,我心中一概有数,此事休要再提。”楚黛徐徐截断了她的话,眉目平和,“日久便能明心见性,如今盖棺定论尚且言之过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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