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内。
燕扶苏终日都待在紫宸殿里。
他不许人收捡,所有一切都维持原样儿,至多让人扫扫灰尘。
扶摇走前正在收拾东西,因而满地都是她捞出来的爱物。
燕扶苏就静静的一个一个摸过一遍。
他有时还招来桃桃陪他说会话儿,问些扶摇的喜好。
譬如,“摇儿先前是喜欢这根簪子?”
“这些罗裙哪件摇儿最满意?”
“今日做些摇儿爱吃的东西送来。”
“这些话本子,摇儿最爱看哪一本?”
桃桃心里难安,她觉得燕扶苏快要魔怔了。
他除了每五日一上朝和在含章殿批阅奏折外,都是呆在紫宸殿里神神叨叨。
且他自己的衣物东西都放在含章殿里,紫宸殿里的东西一样儿都不许动。
他每日要去含章殿里沐浴更衣了,再来紫宸殿休息。
还要嘴里叨念着,“摇儿爱干净。摇儿喜欢我穿这件衣裳。”
而后,就是躺在龙床上,抱着扶摇的被子两眼发呆,一宿一宿的两眼通红,脸皮身形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
他唯一带来的两个物件儿,一是个普普通通的花灯,一是个皮桶装好的圣旨。
俱是工工整整放在书案上,整日里摩挲,看着发呆。
莲莲私下紧张的问桃桃,“这殿下,怕不是被陛下的鬼魂儿缠上了?”
桃桃低头垂眸,默了片刻,斥责莲莲,“怎好背地里非议主子?殿下开恩,才让我们继续伺候在此。你这嘴,得好好管住。”
莲莲也垂了眸,黯然神伤,“其实,陛下这年来,长大懂事了,也待我们挺好。先前都是她年幼顽劣……”
她又忧心忡忡,“按理说,殿下是陛下兄长,但他二人先前又那般亲热,总是有失伦常……”
桃桃打断她,“都说了不要妄议主子,现在也不该称陛下,要称先帝。”
二人守着殿门,小声的说话儿,远处急急忙忙跑来一个小太监。
桃桃定睛一看,是含章殿里的田庆,他年岁不大,人又机灵,大家都喊他小庆公公。
皇宫里,原先谢安的心腹都自己走的差不多了。
谢安死后,皇宫里又被清洗了一遍,当下口儿是人人自危。新提拔起来的,都是新面孔,譬如这个小庆公公。
在风浪中保了下来的谢安旧部,只有紫宸殿里的这几个老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