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素的眼神,一瞬间闪动起来了,他神色大动,沈星就知道他听进去了。
她一把握住他的两只手,她情绪也激动:“裴玄素!还有你的爹娘。他们真的愿意看见你这个样子吗?”
“还有。”
说到这里,沈星终于落泪:“你忘记他了吗?”
她松开手,从怀里掏出那个墨绿色的细绒布袋子,不大不小鼓鼓的一个袋子,她塞进他的手里,“前车之覆,后车之师。”
沈星打开墨绿囊袋,辟辟啪啪的沉香珠子落在她的手上,桌子上,她的声音充满了伤感和难受,但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了:“你知道,我也知道,一个人,一个阉党群体,背着无数骂名,想要获得最终的胜利,是很难的。”
“哪怕胜,也必是惨胜。”
“我有时候忍不住想,这会不会又是明太子的一个阴谋。”
“他有可能是故意的,想你万劫不复!”
沈星看来看去,总觉得明太子不怀好意更甚,正如前生,沈星是通过那人掘太祖陵焚烧东陵而想到的。
明太子这人真的非常恶心,他要葬太祖陵地宫,肯定是故意的,是最后临终的算计。
明太子那么恨太祖皇帝,要不是名分和立身根本在,他估计恨不得头一个扒坟毁陵的,怎会愿意和太祖同葬?
“他这是猜到‘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被刺激疯狂,‘他’有病,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啊!”
沈星捂嘴,她终究是眼泪哗哗往下掉,那人最后肯定也想明白了,可惜他当时根本没法控制住自己。
裴玄素心身巨震,几乎一刹那,一些梦境画面倏地翻转,那人的遭遇,和他此刻是何等的异曲同工。
一瞬间思及那人最后的境况,他连拳头都硬了,青筋暴突。
沈星还在说:“时至今日,我终于读懂了他。他后悔了。他祈求未来,如果可以,他希望我能变得更好,也自己能有一次挽回的机会。”
“他”希冀救赎她,更希冀救赎自己。
沈星哽咽,她紧紧握住裴玄素的手:“所以我希望你冷静下来,我希望你想清楚,不要将来和他一样,悔之晚矣。”
裴玄素只是暂时这个状态,他的病情轻多了,并且都快痊愈了;而那个人,重病贯穿半生,他经常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住。
“他”已经没法挽回了。
所有的东西,都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他”经历的一切和病情,她回望其半生,其实很多东西真的很难避得过去的。
但裴玄素不一样。
裴玄素好多了,并且还有了那人作为前车之鉴,他是可以避过去了,他是可以和非常有可能后悔终生的结局绝缘的。
他明明凭借自己,已经杀出了一条光明坦途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