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一个矮胖身影快步走出来,他正是申原义说的领队王洋。
借着灯光,关深看到对方身形不是很高,长得偏胖,蓬乱的头发下面,是一对很小的眼睛,另外他还有一撇生长不太茂密的胡子,整个扮相给人很邋遢的感觉。
王洋在距离关深还有三四米的距离停下,问申原义道:“申叔,他真是你说的市长?我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咱们厂工会主席了。”
“我骗你干啥呢吗?”申原义有些激动地说,“关市长是奔着解决问题来的,可以说是诚意满满,所以我希望你能约束好他们,不要做太出格的事,明白吗?”
王洋打鼻孔里冷笑一声:“哼,我就是个打工的,他们都有自己的想法,真想干点啥,我还真拦不住。”
“王洋,我可警告你,你们要是敢伤关市长一根汗毛,我保证你们……”
申原义刚想再次威胁王洋,被关深及时制止,然后朝王洋走了几步,直到跟他还有一两米的距离:“你好,我是现场最高负责人,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提,我可以最大限度地满足大家。”
“呵呵,看你这样子,再听听你这口气,哪里像市长嘛。”王洋不屑地打量一眼关深,转头问申原义,“申叔,外面不会为了糊弄我们,找了个龙套来扮演市长吧?这演得也太假了!”
申原义急了,差点跳起来:“王洋,你脑子被门夹啦?真假市长都分辨不出来?”
关深突然笑道:“你觉得我假,那你认为真正的市长,应该什么样子?”
王洋想了想:“我在电视里见过,市长根本没有你这么年轻的,而且人家当领导的,都是梳着大背头,身边还有随从,气派着呢,你再看看你,最多就是个科员。”
关深不想跟他争辩,只是摇头道:“不重要,你觉得我是什么就是什么吧,但是有一点我可以保证——”说着,关深拿手在面前画一个圈,“以这里为中心,方圆几百里内,我说的话是最管用的。所以只要是合理的要求,你们都可以提。”
“少吹牛!有本事你让公安局长过来叫你一声大哥。”王洋故意为难关深道。
申原义听不下去,斥责道:“王洋,别太过分,惹恼了市长,你们谁也没好果子吃。”
关深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特别讨厌申原义讲话,于是忍不住皱眉看着他道:“原义同志,你平时在厂里,也是这么跟工人朋友们讲话吗?”
申原义愣了一下,明白关深是在责怪自己,于是赶紧解释道:“当然不是,今天我主要是太担心关市长您的安危了,所以有点紧张。”
“喂,你到底行不行啊?要是没诚意趁早赶紧走,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王洋说着,向身后一挥手,后面工人跟着向前紧逼一步。
关深无奈地笑了笑:“行,就按你说的办。我拿出我的诚意,希望你们也可以拿出诚意来,我希望十二点之前,这场闹剧可以彻底收场。”
说完,关深给李传启打了电话,不一会儿李传启就带了两名同志,一起进了厂区大院。
王洋看到他们来了三个人,马上警惕起来,要求他们站在原地不要动,只让局长过来。李传启无奈,独自走到关深旁边,心里暗暗打定主意,等回头你们落我手里,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关深看到李传启过来,便指着他对王洋说道:“不用我介绍了吧?这位穿警察制服的,就是梁州市公安局局长,李传启同志。”
王洋向前半步,看清楚李传启肩上的警衔,又看到他一副不苟言笑的面容,才算相信他就是正牌局长。想了想,壮着胆子对李传启说道:“你叫他一声大哥我听听!”
“什么?”李传启一脸蒙,看着关深发出疑问,“关市长,他什么意思?”
关深强忍笑意,跟李传启解释道:“人家现在不相信我是市长,非要让你这个警察局长喊我一声大哥,他才肯信。”
李传启听完哭笑不得:“疯了吧这人?这是什么无理要求,简直莫名其妙嘛。”
王洋看到他们在窃窃私语,马上叫嚣起来:“我说什么来着,你果然是假冒的。”说着,转回身对后面的人说道,“兄弟们,他们根本没有诚意,还派了个假市长来骗取咱们的感情!”
看到王洋又在故意煽动群众情绪,申原义忍不住再度发出警告:“王洋,你给我冷静一点!”
关深发现身后那些人,都非常听王洋的。对于他们,王洋甚至有种一呼百应的能力,虽然申原义提前说过,王洋算是他们其中一个代表,但是关深隐隐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眼见广大工人朋友的一举一动,都受着王洋的影响,关深也没心情去琢磨王洋的背景和身份,眼下只能先安抚好他,其他事再徐徐图之。
于是关深对李传启说道:“李局长,论年龄,你比我大一些,但是现在形势紧迫,要不你就牺牲一下,喊我一声大哥?”
关深用商量的语气对李传启说道。虽然自己年龄没有李传启大,但是职位在那儿摆着,这都是二人心知肚明的事,不过关深并没有拿职位说事儿,毕竟是特殊场景下发生的特殊情况,相信放在谁身上,都不会去计较一个虚无的辈分。
李传启倒也没什么,唯独感觉有点别扭。一个市长跟一个市局局长,现在竟然迫于压力,玩起了过家家的游戏,真不知道回头媒体会怎么报道。不过现在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对方的情绪太不稳定,只好先顺着他们。
李传启指着王洋,大声说道:“王洋,首先我要跟你声明,这位真的是咱们梁州的市长,现在为了让你相信,我当着你的面喊关市长一声大哥。包括你后面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听好。”说完,李传启转身看着关深,大声喊道:“大哥!”
王洋得偿所愿,内心不禁嘀咕起来,原来真是市长啊。他总感觉不太可能,跟自己印象里的市长形象,相差太多,像关深这样接地气的市长,好像也只有主旋律影视剧里才有。
“辛苦。”关深拍了拍李传启的肩膀,然后又向前走了两步。这一次他直接来到王洋面前,二人相距不足一米。关深因为身形高大,此刻跟王洋面对面,不得不低着头看他,无形之中给王洋制造了莫名压力,所以王洋忍不住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