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疾速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在一处匝道出口,车辆转向灯开始亮起来,根据上方交通指示牌显示,这是梁州的入口。
下了匝道,车辆正式进入梁州地界。一路驶向郊区以后,车速开始慢下来,司机好像对这里不太熟悉,只能借着导航,来寻找目的地。
看到上官路的牌子,车子缓缓拐了进去,同时速度也跟着一降再降。上官路上,环境清幽,车辆和行人都很少,两边主要以高档稀缺小区为主,说是富人区也不为过,但其实有一半房子是空着的。
车子最终停在一栋设计时尚的别墅门口。司机下车去查看门牌,确定是7号院没错,于是才按响了门铃。不一会儿里面有人出来,跟司机进行简单交谈,然后司机小跑着回到车里,大门同时打开,车辆正式进入院子内部。
7号院里面,空间很大,光是院子就得有起码八九百平,假山绿植,苗木花草一应俱全。大门正对着的,就是复式别墅的主体,一共有三层楼,除了面积大一些,跟周围建筑相比,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相反地,如果从外面看,这里可能是所有建筑群中,最低调的一个。
车子停稳后,从后排下来一人,正是绿城市碧江区公安分局局长柴昊。
柴昊拎了一个牌子的手提包,在管家的带领下,进入别墅里面。从头到尾,他的表情都有几分拘谨,跟在局里的呼风唤雨完全不同。
“萧先生约您到书房说话。”管家轻声对柴昊说道。
于是,柴昊又被管家领上二楼,进了所谓的书房。
这是柴昊第一次来7号院,所有东西都是陌生的,但是管家口中的萧先生他却见过几次面,当时是被市里的某位领导引见,可惜因为自己级别不够,没能入萧先生的眼。根据自己对其的了解,萧先生的真名叫萧志康,是华中省的风云人物,可柴昊一直到现在,除了知道萧志康跟省市很多领导熟识外,然后就是个普通商人,其具体身份偏神秘,很少人知道。
就是这样一个人物,底层不管是干部也好,还是很多公司的高层也好,都对萧志康礼遇有加,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萧志康能跟上面大领导说上话,很多人可以通过萧志康的推荐,在政途上平步青云,因此萧志康在很多人眼里,成了无所不能,手眼通天的存在。
“萧总好。”
柴昊进了书房,看到背对自己,正在书架上翻书的一个身影,毕恭毕敬地说道。
萧志康转过身,只见他身材匀称,得益于长期坚持健身,个头要比柴昊高出约五六公分。五官俊朗、麦色皮肤,下巴刻意蓄着半寸长的胡须,穿衣品味也很讲究,在细节的体现上,可以看出他是个极其规律的人。
“哦,柴局长来啦,快坐。”萧志康神色淡定地向前走了两步,柴昊看到他手上正把玩着一个造型别致的指尖陀螺,根据他的猜测,这款小东西价格不菲。
管家给两个人端来茶水倒好,然后走出去带上门,现在书房只有萧志康和柴昊。
柴昊一看杯子里,竟然只是普通的白水,心里忍不住冷笑一声,究竟是我柴昊配不上你一两茶叶,还是你萧志康太过抠门。
“新茶下市啦,只能委屈柴局长喝白开水了。”萧志康说着,自己先喝了一口。
“不妨碍,反正我也不喜欢喝茶。”柴昊赶紧说道。
萧志康喝完水,站起身来走到柴昊面前,手上继续把玩指尖陀螺:“我听你电话里说,你是得罪了谁?省委组织部的刘世彬对吗?”
柴昊点点头:“跟刘部长确实产生了一些误会,有内部消息说,我可能要被停职或者是降级……”
“你想简单了。”萧志康一边转陀螺,一边说,“刘世彬那个人我知道,他不喜欢的人,基本上以后也是升迁无望,会被钉死在那个职位上,很难搞。”
“我多少也听说了,所以特意从绿城赶过来,您在省里面子足,神通广大,希望萧总能帮帮我。”
说到这里,柴昊赶紧从包里掏出一张支票:“这是五十万的支票,我能保住职位最好,如果实在保不住,您看能不能把我调离绿城,去别的地方继续当分局局长也行。”
萧志康的表情从始至终都很从容,此刻根本没有看桌上的支票,只是淡淡一笑道:“不好办啊,你不管调哪里,都得组织部同意才行,刘世彬是省委组织部一把手,你的材料只要递上去,他肯定给压下来。”
“那……那怎么办?萧总您人脉广,听说之前帮好几位同志做过调迁升职的操作,我也是真没办法了。”
萧志康想了想:“要不这样吧,我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你先调到梁州来,到街道上先做一段时间的所长,然后再往上走。”
“啊?调到街道?”柴昊显然十分不情愿。
“不愿意就算了。”萧志康无所谓地说,“不过你也是老同志了,官场的运作规律,怎么还没有我一个外人懂得多?”
被他这么一点,柴昊好像明白了什么,于是赶紧赔笑:“萧总的意思,我明白了,那我听您的,先来梁州。”
想了想,柴昊突然站起来,走到萧志康面前,小声询问:“其实不瞒萧总说,我的想法,是做到市局局长,不知道您有什么建议。”
萧志康看了他一眼,严肃地说道:“梁州市公安局局长这一职位怎么样?”
“可以可以!”柴昊双眼放光。
“看你能力吧,能力够的话,两年时间差不多。”
柴昊一听,内心瞬间燃起希望,但同时也明白萧志康话里的意思,他说的能力,其实是钞能力,意思是只要自己有钱,当市局的局长还真不是问题。
想到这里,柴昊又从包里掏出一张支票:“这是三百万,局长这个位置,就有劳萧总了。”
萧志康依然没有看支票:“远远不够,上下打点,你区区三百万,还是当你的分局局长比较稳妥。”
柴昊心里惊了一下,没想到萧志康所缔造的这个大熔炉,竟然这么烧钱。之前表弟万福确实是答应赞助自己一千万,而且也已经兑现,不过柴昊觉得就是疏通个关系而已,根本用不了那么多钱,所以他才把一千万拆兑成好几张支票。第一次递出试水的五十万,萧志康看都没看,等于扔出石头,河面连个泡泡都没有。柴昊于是一咬牙,刚刚又递出一个三百万,没想到换来的依然是石沉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