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安排下去了,请书记和区长放心。”张深秋也是一脸凝重,他上任以来,还从未面临着如此重大考验。
随后,张深秋汇报了一下相关进展,不管是从电子厂查获的设备和抓获的犯罪嫌疑人,还是安九自杀的事情,以及半路上截击行思君和萧戎于的特种兵们,一系列的事件都精确地指向了杀人灭口是为了掩饰地下赌场和地下钱庄的犯罪。
对方越是急于掩饰,越是说明事情快要败露了。
程以天很恼火,有一种被蒙蔽被欺骗的感觉。他压制不住怒火和疑问,直接问了出来:“关区长、张局长,你们觉得整个事情的背后,郑家生有没有参与?”
这个问题问得太没水平了,不过关深可以理解程以天的气急败坏。虽说他也怀疑背后有郑家生的影子,但猜测的话私下说说可以,当面说就不好了。
“没有证据的事情,我们都不敢乱说。相信很快就能查到幕后主使,请程书记放心。只要有了线索,肯定第一时间向您汇报。”关深的态度很诚恳。
程以天点了点头,脸色缓和几分,忽然叹息一声:“关区长,不瞒你说,我现在都不知道在区委还该相信谁,我觉得我都要被孤立了……”
第一次见到程以天迷茫加无助的样子,关深不由心中喟叹,其实程以天本质上不坏,人也不笨,就是太喜欢听好话,喜欢被人围绕和恭维的感觉。人在上位,身边想要围绕和恭维的人数不胜数,如果没有定力和足够的判断力,很容易迷失在被周围的人群营造的假象之中。
“可不能这么说,程书记,在工作上,区委主要领导都值得信任,哪怕他们各有一些私心杂念,也正常。人非圣贤,不可能完全大公无私,只要大体上符合要求,就是值得认可的好同志。”关深开导程以天几句,话题一转,“不过接下来的案子,还是希望程书记可以将郑家生排除在外,他现在已经不适合再开展工作了。”
“明天我就会向市委请示,希望郑家生全面暂停工作,并且监视居住,以防意外。”程以天下定了决心,“不能让悲剧一再重演了。”
说是明天,其实已经过了零点,准备地讲,是今天了。
在区局交待完工作,关深和程以天一起返回了区委。二人都没有再回去睡觉,而是在程以天的房间中,开了一个小会。
也是自从关深上任以来,第一次单独和程以天开碰头会。
并且还是在凌晨。
一大早,区委的工作人员陆续前来上班。最早上班的是区委办的办事员郭亮。他昨晚有工作没有完成,今天起个大早过来,打算在同事们上班之前,加个班,好在秘书长姜虹均面前表现一番。
姜虹均就喜欢加班,谁加班多,并且经常让他看见,他就会觉得谁在认真工作,有培养的可能。于是,不少人都投其所好,假装加班。
尽管许多人都知道不过是人浮于事,所谓加班,只是在聊天打屁,但只要在下班的时候人还在工作岗位上,就能赢得秘书长的好感,何乐而不为?
当然,也有一些人不喜欢装腔作势,说什么也不愿意为了姜虹均的爱好而牺牲自己的时间。姜虹均表面上假装没有看到谁没有加班,暗地里却不时给对方小鞋穿,还会故意敲打对方。
整个区委的人都清楚,姜秘书长有点小心眼。但谁也惹不起他,他是书记的跟前红人。只要书记一直重用他欣赏他,谁都奈何不了他,就得仰他鼻息。
作为程以天跟前最得力的助手,姜虹均在程以天和关深的较量中,每次都是冲锋在前,甘当马前卒。许多人都在猜测,如果有一天程书记和关区长握手言和,再携手共进的话,姜虹均将如何自处?
不过大家也就是随便聊聊,都清楚书记和区长不可能联手,他们之间的矛盾近乎不可调和。就连郭亮也坚定地认为,程以天和关深在任期内,没有合作的可能。
之前发生的几件事情,让二人的矛盾公开化之后,就更让区委的所有人看得明白,程书记和关区长的矛盾不可调和,除非一方让步,问题是,关区长年富力强,正是上升期,程书记是一把手,必须彰显权威,二人水火不容。
神仙打架,不关凡人什么事情,郭亮的想法很简单,能入得了姜秘书长之眼,受他重用就足够了。至于书记和区长,离他太远了,他只是小虾米。
不对,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有人来了?是谁的办公室在亮着灯?郭亮愣了片刻,下意识数了一数窗户,啊,是书记的办公室。
书记这么早就到了?他身边应该没人服务吧?突然间,一个强烈而固执的念头突如其来,多好的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抓住就太可惜了。现在正是在书记面前露面的绝佳时机,一定可以让书记记住他。
这么一想,念头就如疯长的野草一样不可抑制,他知道哪怕他冒失了唐突了做错了,也得尝试一次,否则,他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的胆怯。
鬼使神差的,郭亮来到了二楼的书记办公室。在门口站了片刻,听不到里面有什么声音,就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程以天的声音传来,颇有几分无精打采。
郭亮心跳加快,他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书记,推门进去,一张熟悉的脸庞遇入了眼帘,一瞬间他有几分失神,脱口而出:“关、关书记,怎么是您?”
坏了,犯了致命的错误,一紧张把关深叫成书记了,而且,还是当着程书记的面儿!郭亮的汗瞬间下来了,弄巧成拙了,完蛋了,真怂呀,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程以天漫不经心地看了郭亮一眼,他心思全在一系列的大事,哪里注意到郭亮叫错人的细节:“你是谁?哪个部门的?谁让你进来的?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