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安引路至偏殿门前,他轻轻推开门扉,待丁锦辰步入后,又迅速将门扉从外面紧紧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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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丁锦辰躬身行礼,再次为岑思卿细致诊脉。
这时,岑思卿从怀中拿出一颗药丸,悄然递于丁锦辰手中:“我亟需知晓其确切配方。”
丁锦辰面色不改,迅速而谨慎地将药丸收入药箱之中,随后退后半步,恭敬行礼道:“殿下的身体已痊愈,只是,还是静养些时日为佳。”
岑思卿微微颔首,以眼神传递深意。丁锦辰心领神会,无需多言,便默默告退。
当日黄昏时分,丁锦辰以呈送新药之由,再度来到景祺宫。闻悉岑思卿仍在偏殿书房内,便不敢怠慢,直向那幽静之地行去。
夏至安一如往常,将丁锦辰引入偏殿后,轻轻合上门扉,立于门外,静默守候。
岑思卿抬眼,见丁锦辰步入,其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了然,知他此行必有要事相告。遂放下手中古籍,直接问道:“此药,可有何不妥?”
丁锦辰微微一顿,面露几分犹豫,终是开口答道:“回禀殿下,此药经臣仔细查验,确为滋补养生、延年益寿之物,并无丝毫不妥。”
岑思卿心中暗自诧异,翎贵妃对于皇权的野心,他已明了,却未料到其献给皇帝的药丸,竟真乃补益之良品。此情此景,不禁令他唇边浮现一抹玩味的浅笑。随即,岑思卿收敛神色,正色问道:“既如此,此药配方之中,可有何特别之处?”
丁锦辰沉思片刻,方对岑思卿言道:“若论此药之特别,莫过于其中所含朱砂一味。朱砂入药,实乃双刃剑,量少则无效,过量则成毒,潜藏祸患,能于无声中损人性命。”
岑思卿闻言,眼中闪过一抹锐利之光,随即追问道:“那此药中的分量可会致人中毒?”
丁锦辰明白岑思卿的期待,但他摇了摇头,答道:“此药中朱砂,纯净无杂,实属上乘之选。其分量之精准,既彰药效,又避其害,显是出自杏林圣手精心调配。”
然而,岑思卿听了丁锦辰的回答,非但未露失望之色,反更添几分好奇,追问道:“这朱砂,真如此神奇?”
丁锦辰见状,立即向岑思卿耐心解释道:“自古以来,朱砂入药,被誉为清心安神、明目解毒之佳品,常用于宁心除烦,疗治心悸不安、梦寐纷扰、惊痫诸症。然世间万物,皆有其度,朱砂亦然。若用量失当,轻则口舌麻痹、咽喉肿痛、恶心欲呕,重则积毒成患,令人夜不能寐、记忆衰退、头痛眩晕、四肢不仁,乃至伤及肝肾、心脏,且会引发休克,其害非浅。“
听完丁锦辰的说明,岑思卿淡然一笑,轻声自语道:“果然世间万物,各有其玄妙。”言罢,他眸光流转,落于丁锦辰身上,温文尔雅地问道:“你这个时辰来,可是来为我送药的?”
丁锦辰一愣,方才将一旁早已备好的汤药恭敬递上。
岑思卿轻启双唇,浅尝一口,随即眉头微蹙,放下药碗,轻咳数声。然后,对丁锦辰吩咐道:“这药,为何如此酸苦且涩口?可否劳烦丁御医为我备些点心,以解药后之苦?”
丁锦辰闻言,心中虽感诧异。岑思卿自然是清楚,御医职责之中并无备点心之务。但听到岑思卿的这般吩咐,他也只得应承下来,并在心中暗自揣摩岑思卿此举之意。
正当丁锦辰猜测之时,却听岑思卿再次命令道:“我只有一个要求,这点心里,必须要有朱砂。”
***
初夏在即,阳光渐渐褪去了春日的柔和,取而代之的是几分热烈。
皇帝身体已完全痊愈,自紫宸殿政务繁忙中抽身,步入永福宫殿之时,但见岑思卿已候于殿内,身姿挺拔,眼神中满含关切。
“你今日怎么来了?莫非有要事相商?”皇帝温言相询。
岑思卿闻言,连忙躬身行礼,言辞恳切:“儿臣闻父皇龙体已复康健,心中甚慰。但亦担忧,父皇一心操劳国事政务,未及顾惜龙体,忘记虽已痊愈,但仍需按时服药。故儿臣斗胆,来此督促父皇,万事皆以龙体为重才是。”
言毕,岑思卿轻扬手,示意一旁侍立的下人将备好的汤药缓缓奉上。随后,他亲自上前,双手捧着温热的药碗,恭敬地递至皇帝面前,眼中满含关切与敬爱。
皇帝微微颔首,以示赞许。看着眼前的这碗汤药,皇帝目光中闪过一丝暖意,伸手稳稳接过,温言道:“朕听你的,按时服药。”说完,他毫不迟疑,一饮而尽。
岑思卿静立于侧,仔细观察着皇帝服药之后的神情。见皇帝蹙眉摇首,他立即轻轻以眼神示意一旁的袁福。
袁福心领神会,即刻手捧一碟精致点心,步履轻盈地行至皇帝身旁,面带笑意道:“圣上,这是太子殿下为解良药之苦,亲自为您准备的点心。”
皇帝拿起一块点心,缓缓送入口中,细细咀嚼,那份甘甜与细腻在舌尖缓缓化开,终是使得紧锁的眉宇渐渐舒展,心中亦满是欣慰。
正当此时,袁福再次上前,双手稳稳捧着那一盒药丸,恭敬地呈于皇帝面前。皇帝轻拈起一颗药丸,不假思索地服下。
岑思卿漠然看着皇帝的一举一动,眼底深处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冷。然而,在与皇帝投来的目光交汇之际,他转而露出了一个满足而温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