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隔着垂挂的画布,她走?过剪影,瞧见对面画布帘子?走?过来的人,是那人。
对方的眉眼,长得越发英冷又薄情了。
像是画里的人。
风一吹,就真的走?出来了,带着浅浅的笔墨香,流淌在白底绯衣之上?,眉目流转,冷冽暗藏。
——————
王都?风云变幻,从一国柱石崩坍到新?柱石上?位,仿佛都?是人间谈笑的事。
但她那天看到了自家素来云淡风轻的老爷子?露出了寂寞的神色,而后浮一大白,一醉天明。
她没有劝其克制,就好像他也不问他在王都?发生了什么。
不过她太冷淡了,人家又不愿意了,醉醺醺问她是不是不孝。
“也不怕我醉死啊,你个女?娃子?。”
她弯腰捡起地上?在外面价值万金的画作,都?没抬头瞧人家。
“一生大梦,浮醉生死,祖父您不是早就看淡了吗?”
周太公似睡非睡,哼哼唧唧,“自然是看淡了的,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我这把老骨头看不透的吗?倒是你,小小年纪,有那么深的牵挂干什么?”
“祖父看错了,我没有。”
她正捡起下一幅画,还未瞧见画作样子?,既先失神,手指才觉得冰凉,原来已?经摸到了檀木画轴,淡淡的香,沉淀的隽永,有点像某个人身上?的气味。
那种?长久被书香跟案牍累积卷宗所?覆卷的气味,沉重又深刻,缠着对方不放。
明明那人骑在马上?的样子?,是那样自由的绯红兰玉,像是什么都?追不上?她,她都?能?将之抛开脑后。
但其实就是对方确确实实在奔赴一场罪大恶极的刑场。
老国公的死有问题,她知道,只是不知道老国公为何要自杀,又为何用满心毒药自杀时没多久骤然暴毙。
所?以
这个国家,没有任何人的情报比她手里的更缜密全面,包括陛下手里。
“我,只是好奇。”
她说?。
老太公:“我可没问你为什么哦?”
“逢人先自省,自答,既心有不安。”
“你也会不安吗?”
老太公很早以前就喜欢跟她平等相谈,仿佛在培养她的地位,她懂,但此?刻,她无端又想当?个晚辈了,让长辈敦厚教诲,替她解疑,去忧愁。
“会的。”
“所?以祖父也会有看不懂一个人吗?”
“老国公,陛下,您看得懂吗?“
周太公漠然一会,似乎睡着了,周燕纾微微失望,正要捡起画起身悄声离开。
“爱尤不及,恨之至深,悔对挚爱亲眷,只求速死,但,国之柱石,苦苦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