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圆一愕,身子一软要摔下墙头,被那突然出现的少年郎提着领子揪住。花瓣一样的少女在少年手下摇晃,竟没有掉下墙头去。徐清圆抬头,看到一张娃娃脸。
她犹豫:“小弟弟……”
少年立刻羞怒,板脸:“什么弟弟?我已经十二了!”
徐清圆:“啊……”
少年白她一眼,又洋洋得意:“我叫风若,我是……”
徐清圆声音细柔:“你是风御的弟弟。”
风若一怔,徐清圆眉眼一弯,秋泓一样的目光让他不好意思地转过了脸,心脏砰砰一下。风若蹲在墙头,和徐清圆小声说话:“我注意你很久了,我觉得你应该和我一样。我兄长跟在太子羡身边,天天和我夸太子羡,又说我武功还不到家,侍卫里不需要年纪这么小的我。
“我太好奇了,我想偷偷看一眼太子羡。你若是和我一样的话,我带你一起呗。我们一起偷看他!”
徐清圆眼眸轻轻一亮。
她心中蠢蠢欲动,又按捺下去。
她年纪小,却已经有了几分狡黠:“那我们得好好琢磨一下。有我爹在,有你兄长在,有那么多宫人在,我们平时根本看不到哑巴哥哥的真面目。必须得夜深人静……”
风若:“等等,哑巴哥哥?太子羡是哑巴吗?”
徐清圆眨着乌灵眼睛,肯定道:“必然是。你兄长有说他说过话吗?”
风若摇头。
徐清圆弯眼,觉得自己格外机灵格外聪明:“所以他就是哑巴。我们得保守这个秘密,他一定是因为不会说话,才不见人的。这一定是很大的秘密……”
风若见她说的煞有其事,被唬得连连点头。
——
这两个小孩儿,按照徐清圆的计划,琢磨着见太子羡庐山真面目的计划。
一日下午,徐清圆荡完秋千,跳下来吃宫女给她的冰酪时,开始装晕,小身子软倒,让宫女吓得花容失色。宫女抱着她找御医,又叫了徐固,御医看不出什么,只说她大约是中暑了。
太子羡心生愧疚。
中暑的女孩儿不敢乱挪,徐固身为男子又不能留在宫中,他只好将女儿托付给太子羡,说明日早早进宫来看女儿。
风若则用徐清圆教的装病方法,躲过了师父要他练武的要求。他兄长今夜不当职,他偷了兄长的腰牌去太子羡宫中,偷偷摸摸地蹲在窗下学狗叫,让装病的徐清圆出来。
少年风若带着徐清圆跳上屋顶,两个人合力搬一块瓦。
风若嘀咕:“你确定这是太子殿下的寝宫?我怎么觉得这么不对劲呢?”
徐清圆认真点头:“我有研究过那些宫女姐姐走路的时间,应该在这里。我们就悄悄看一眼,然后在没人发现的时候……”
“什么人——”夜间巡逻的宿卫军,轻易发现了武功不到家的殿宇屋檐上蹲着的少年。
风若大惊失色,让抱着砖瓦的徐清圆跟着惶惶然。侍卫们向这边赶来,徐清圆惊慌失措,却舍不得放弃可能唯一会有的机会。她抱着最后一块瓦,用力拽开,下方光亮照入。
她一喜:“风若,我们成功了——啊!”
一只箭向二人射来,风若扭头,只来得及抓住她的手腕,脚下的檐瓦簌簌散开,他抱着摇摇晃晃的徐清圆,一起摔了下去。
雾气蒙蒙,徐清圆从人肉垫风若身上爬起来,呆呆看着前方。
她见到了自己梦寐以求想看到的太子羡。
浴桶中少年背对着他们,乌黑长发散落肩头,脊背修长如山川巍峨。他听到动静,回头向她看来。
长发沾腮,眉目蕴雾,清澈明亮。在只点了一盏树灯的净室间,淅淅沥沥的水声中,侧了半张脸的少年后背白皙而优雅,闪闪水珠落在他低垂的乌睫上。
少年秀致,肌理玉映,整个人宛如沉在海底的明珠,在无风无月的寂静海上,徐徐升起,光华熠熠。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徐清圆面红耳赤,捂脸咬唇,双颊热了起来。她好像突然懂这首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