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坐北朝南的王宫王廷大门被卫士敞开,八月的阳光照在门前汉白玉铺就的地面上,角度很巧合地将阳光映入商纣的眼中。只见王廷大门里两个黑影佝偻着身子由远及近,慢慢地朝着王座的方向走来。
光晕造成商纣短暂的黑视尚未恢复,只听得“扑通”“扑通”两声,接下来便是商纣再熟悉不过的国师申公豹以及一名年轻男子齐声请罪的声音。
“臣下国师申公豹有罪,请大王责罚。”
“臣下唐方首领姜林有罪,请大王责罚。”
商纣不得不侧了一下身子,避开反射到眼中的阳光,只见王廷正中,确有两名浑身披麻缟素的男子头垂着跪伏于地。
“哪位是寡人的爱婿?爱婿,这难道是你唐方之地最高的礼节?”虽然是大王,但是毕竟是长辈,加之自己的两位儿子、一位爱女目前在唐方之中受唐方首领庇护,刚才听卫士的通报,商纣确实有些生气。但就是这等待二人进来的功夫,商纣想起往日申公豹从姜林那里得来的几件旷世珍宝,再想到目前的现状,只能压着心中的火气,先将事情搞明白再说。
关于自己的这位女婿,国师申公豹和自己早就已经确定其非常人,加之这唐方距离王畿之地那么远,所谓十里不同俗,或许这是唐方的最高礼节也说不定,自己贸然怪罪,恐怕有些不妥。
只是若是这是唐方的最高礼节,这二人为何进来便口言请罪?
跪在地上的姜林膝行一步,头仍然没有抬起,朗声说道:“臣下便是唐方首领姜林。此次入朝歌城,是因两位王子,也是臣下内弟之事,特来向大王请罪。”
“呃……”商纣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婿第一次见到自己,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开场白。这句话里的信息……商纣顿了顿,思考了半天。
“姜首领说的可是郊和洪二位王子?”边上的闻仲听罢姜林的一番话,开口询问道。姜林不知道开口的是谁,头朝后歪了歪,申公豹很知趣地悄声说道:“这位是闻仲闻太师。”
“闻仲……又是一个老臣。”姜林心中回忆着后世的电视剧里的人物,只是一时没有印象。但太师这个官职,姜林大概还是知道了,说白了就是王或者王子的老师,这位还是要敬重一点的。
想明白了,姜林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微微转了身,依然保持跪伏的姿势说道:“禀太师,确是郊、洪二位王子。”
“他们发生了何事?”王座上的商纣和一侧的闻仲太师同时开口问道。
“禀大王,太师,两位王子自去岁流落到我唐方晋阳镇,便依靠其往日所学成了唐方之肱骨。后来大王将王女顺姬下嫁给臣下,自此两位王子成了臣下之内弟,于公于私臣下都应该保护好两位王子。可是,这国师申公豹几个月前去了一趟我唐方,竟然打探到了两位王子的行踪。”
“臣下当日千叮咛万嘱咐,二位王子的行踪必须严格保密。可是这国师申公豹用人不察,使其家将申三窥探到这一秘密,回到朝歌城后借机率一众游侠儿前往我唐方晋阳镇,将我亲亲的两位内弟刺死,以图回到朝歌城领取悬赏。”
“大王,是臣下无能,没有保护好两位王子、两位内弟。现在两位王子罹难,臣下这心中真是万分悲痛不已,本想当场随二位王子一起去了,以此谢我这弥天大罪。可是我妻顺姬得知其弟遇难,悲痛之下引发早产,为臣下诞下一子。臣下看到那羸弱的孩子,心中有所感慨。想到大王当年初为人父之时,定是与臣下当时心情一般。”
“现在二位内弟罹难,若是任由其尸骸流落他乡,想必大王届时知晓此事定会万分悲伤。因此臣下劝慰了妻子,交代好一应唐方的事项,亲自护送二位王子的尸身回到这故土安葬。臣下已经做了决定,二位王子安葬之时,臣下定于二位王子陵前自刎,以报大王、我妻顺姬以及两位王子活着时的恩情。”
“只因天气炎热,加之路途遥远,二位王子的遗骸无法保全,所以臣下私做主张,将二人遗骸火化。请大王原宥,所有罪责,臣下将于两位王子陵前一并受惩。”姜林说着,将身旁做工还算精美、覆盖着一方红色麻布的骨灰盒往前推了推,身体彻底伏在地上,但心中为自己刚在的这一番说辞暗暗自喜起来。这一番说辞若是借用后世星驰的台词的话,那定是:“我他x的真是个天才!”
“臣下用人不察,有负大王的信任,请大王责罚。”申公豹颤抖着声音,将眼前同样做工精美,也覆盖着一方用莫礼青的朱砂现染的红色麻布的骨灰盒朝面前一推,惶恐得差点晕厥过去。
“你是说……我儿……郊……和洪在这盒中?”王座上的商纣听完姜林的一番话,起身踉踉跄跄地走下玉阶,望着地上的两个盒子,双手颤抖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是……”姜林朗声答了一句,心中开始赞许起来。
自打姜林进得王廷,便一直没敢抬头看自己的岳父老大人。此时听到商纣这一句话,心言自己的岳父老大人果然是做王的人,先不看其表情以及肢体动作如何,便是这句台词的功底就足以媲美后世的雪健、幼斌等影帝、老戏骨。
“我儿……”时间过了很久,商纣终于呜咽了一声,重重地倒在地上。
“大王,大王……”商纣王座身后的两名侍女尖着嗓子大喊大叫起来。
“卫士,卫士,快,快传医。”王廷一侧坐着的闻仲太师也焦急地朝大门喊起来。
姜林跪在地上,侧脸朝身后的申公豹望了一眼,笑了笑,嘴里嘟囔了句:“我x,演的真好,演的真他x的好。”